當他拎著一小口袋買來的米回來時,將軍早早等在那兒。不等李曄開口,他的手就伸進了米口袋。
一把&ldo;米&rdo;捏在拳裡,然後再展開。餘秋裡的嘴唇立即顫抖起來:這就是賣給咱職工們吃的&ldo;米&rdo;?
幾個幹部湊過去一看:媽的,太欺人了,淨是沙子嘛!
&ldo;去!你們去通知玉門市的市長、書記,還有那個‐‐糧食局長!&rdo;餘秋裡胸中的火山要爆發了。
不一會兒,他帶著玉門局的幾位領匯出現在李曄剛才買糧的那個店面。
哪來的大幹部呀?北京來的!老百姓聞訊趕來,一時間,糧店前擠滿人群。他們本來對一隻胳膊的人就有種畏懼感,又聽說他是北京來的大幹部,並且如此怒髮衝冠:今天有好戲!
那個糧食局長肯定是個倒黴蛋了。
果然,一隻胳膊的人舉起那隻右手,從天而降地在糧食局長的臉前揮動著拳頭:&ldo;你!你這做法叫喪盡天良知道嗎?這糧店是誰的?是我們共產黨的糧店呀!你把石油河裡的沙子摻在米里,再賣給老百姓,你讓老百姓說我們共產黨是什麼嗎?&rdo;
糧食局長早已渾身像篩子似的在顫動,眼睛看著鞋尖,只感覺那隻&ldo;嗖嗖&rdo;生風的空袖子像根鋼鞭一般地在抽打著自己……
&ldo;你不配!你不配當人民的糧食局長!&rdo;一隻胳膊說這句話時,在場的老百姓流著激動的淚水,發出一片叫好的歡呼聲。自然,這個糧食局長後來為此丟了烏紗帽。
李曄執行的第二件事,是在玉門礦上。
這天,李曄來到一個倉庫&ldo;微服私訪&rdo;。他見一個看守倉庫的漢子人高馬大,但卻骨瘦如柴。再看看這個漢子身邊的那男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可在小孩轉過身的那一瞬,李曄驚得半天沒合上嘴:七八歲的娃兒,怎麼屁股上一點肉都沒有?
&ldo;太瘦了!像塊鞋底板似的!我從來沒見過瘦成這個樣的娃兒。&rdo;四十多年後的李曄跟我說起這事時,仍然又搖頭又嘆氣。
&ldo;這娃兒是不是有病呀?快帶他去醫院瞧瞧嘛!&rdo;李曄對那漢子說。
漢子抱過小男孩子,說:&ldo;沒病。一天給他三個窩窩頭&l;病&r;就全好了。&rdo;
李曄明白了,可又不明白:照說像眼前這位蠻有些歲數的老職工,應該還能養得起家人吧?
漢子苦笑著轉身從炕底下摸出幾個玻璃框,讓李曄看。
噢,你還是老先進呢!李曄有些意外。
漢子長嘆一聲,說: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是刑滿釋放分子……
為什麼?李曄的眼睛瞪圓了,因為那個時候,刑滿釋放分子跟地富反壞右差不多被劃為同類的&ldo;階級敵人&rdo;。
漢子便把自己的不幸境遇倒了出來:原來他是1949年就到玉門參加工作的&ldo;老油田&rdo;,名叫張子和。因會些拳腳,礦上就讓他看管倉庫。由於表現好,所以多次被評為先進分子。可有一回他在晚上值班,見兩個偷木柴的,便三下五除二地給逮住了。一問,人家是黨員幹部。那兩個黨員幹部被當場逮住,知道事情說出去麻煩大了,便乞求張子和放他們一馬。張子和那天喝了些酒,心想這回逮住兩個大賊,一定可以在領導面前立大功,於是口氣也大了,沖偷東西的人大聲喝道:&ldo;你們別想美事了!什麼共產黨!我看跟國民黨差不了多少!&rdo;那是什麼年代,這話能亂說的?就這樣,張子和不僅沒把兩個偷東西的黨員幹部治了,反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