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收筆落在一個人身上。他叫李曄,曾經是將軍的一位秘書。李曄現在也是我稱他&ldo;伯伯&rdo;的老人了。
李曄伯伯太可愛了,他對中國石油的摯愛,對人生的赤誠,對痼疾的蔑視,都讓我感到震撼與敬佩。
2004年&ldo;五一&rdo;前夕,我和將軍的二女兒、三女兒專程從北京趕往河北任丘油田,因為事先得知李曄在那兒正與幾位&ldo;老石油&rdo;在寫一部&ldo;聊聊石油&rdo;的書。將軍的女兒們說,你見了李曄叔叔,就能像見了我父親一樣。言下之意:李曄是個活脫脫的&ldo;小余秋裡&rdo;。
之後的四天時間裡,我全然沉浸在對&ldo;小余秋裡&rdo;的感受和欣賞之中。
&ldo;高興高興!見了兩個娃兒就高興!&rdo;矮小而體弱的李曄一見曉霞、曉紅,嘴裡不停地喃喃著,那張布滿紋絲的臉上綻放著父愛的笑意。
李曄1949年在我軍南下時參軍,後到西南軍區。1954年到了將軍身邊。李曄生性剛阿不屈,開始讓他到將軍身邊當秘書,他不願。原因是聽說將軍脾氣大,不順心時會把鋼筆摔在桌子上。李曄說自己雖是個&ldo;小蘿蔔頭&rdo;,但受不了這種氣。哪知在不得不&ldo;服從組織&rdo;之命到將軍身邊後,一干就是十五年‐‐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他還不知要在將軍身邊幹到什麼時候。
1994年將軍一病不知事後,李曄赴北京看到將軍成為躺在床頭沒有語言、沒有知覺的植物人的情形後,他一悲之下從此離開北京,將家搬到勝利油田所在地的那個東營小城,開始了半隱居式的孤獨生活。
&ldo;不能跟首長說話了,我還留在北京幹啥?這樣留在北京比死還難受。&rdo;李曄對將軍的那份情超越了秘書與首長的關係,超越了親人和友人的關係,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屬於將軍的,將軍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
為這,李曄常常當眾慟哭‐‐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一個怎麼著也是省部級身份的高階幹部、一個經歷了無數滄桑的頂天立地的漢子,他在我這樣一位初次見面的晚輩面前,能毫無顧忌地說哭就哭,說怒就怒‐‐我還是生來第一次見這樣的人。
李曄哭什麼?為何而哭?
後來我終於知道了:他為將軍一生的大起大落而哭,為將軍後半生最大的願望‐‐把勝利油田建成第二個大慶、在全國建十個大慶的夙願未能實現而哭,為今天中國的石油資源需要越來越多地依靠進口而哭……
將軍也有大起大落?將軍也有宏偉的夙願沒實現?這是我初見李曄時內心存有的極大疑惑。
&ldo;當然有。&rdo;老人告訴我。他拿出一份幾年前寫給中央領導的信,讓我讀‐‐
石油之興衰,關乎國運。事之成敗,關鍵在人。我們大半生拼搏在石油戰線,對石油有深厚感情,我們懇請黨中央、國務院更加關護石油、支援石油,任用對祖國石油充滿信心的得力幹部,制定發展方略,特別是制定鼓舞石油自我發展的政策,充分發揮第一線幹部的積極性和創造精神,以加快我國石油工業的發展步伐,則國人之幸,民族之福……
&ldo;這樣的信,我寫過幾回。這信中的字字句句,都是我訴說中國石油建設的血和淚……&rdo;老人說到此處時,一聲又一聲扼腕長嘆,拄著柺棍在房間裡不斷走動起來,無限悲憤的激動之情昭然可見。
&ldo;每每想起首長,想起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