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就回!兒子也不是孬種,轉過身就到新部隊報到。
不幾日,將軍又碰見兒子,便問:在哪個單位?
兒子說:總政下屬的一個單位。
將軍立即不悅地:你上那裡幹什麼去?
兒子:是組織安排的。
將軍怒氣上來了:你這算什麼兵?下去!
兒子只得離開北京,上了南京軍區。
不行,得到一線的作戰部隊!
將軍聽說南京軍區的領導將他兒子安排在非前線作戰的機關當參謀,好一頓將軍區頭頭訓斥。無奈,軍區領導不得不將餘浩一竿放到底‐‐安排他在最前線的某軍一師一團。這個團就是將軍在紅軍時期一手建立的,現在正執行南疆前線的攻堅任務。
戰鬥異常慘烈。一團英雄官兵們在搶佔高地的激戰中傷亡慘重。將軍身在京城,卻每天可以看到前線的戰報,但他把對兒子的那份牽掛之情,傾注在前線所有的官兵上。&ldo;為了國家的尊嚴,必須英勇戰鬥,不怕流血犧牲。&rdo;那些日子裡,將軍不準有人提及他兒子在前線的事。
&ldo;如果說兒子,那麼幾十萬前線指戰員他們都應該是我的兒子。我牽掛他們中的每個人。&rdo;將軍在前線的無名烈士墓前,高高地舉起右手,向默默躺在那裡的&ldo;兒子們&rdo;敬禮,心底在喃喃地念叨著一句話:我為你們自豪。
經過戰火洗禮的兒子真的讓將軍自豪‐‐餘浩從硝煙瀰漫的南疆回到祖國時,已是戰功顯赫的英雄。將軍這時才有了笑容,而這時人們似乎猛然發現他的滿頭寸發也在一夜間全部銀白了……
無情未必真豪傑。將軍的情在心底,在細微處,在他揮手與斥罵中,在他沉默與大笑間。
女兒曉陽是父母最小的孩子,也是將軍掌上明珠。曉陽說,我們小的時候,父親正在大慶會戰,後來又是文化大革命,記憶中的父親很少與我們在一起。1979年我出國留學,之前沒跟爸爸商量過,怕他不同意。爸爸是個很傳統的老布林什維克,他最痛恨跟&ldo;洋&rdo;字沾邊的,尤其是自己家的孩子。聽說我上瑞士,爸先是沉默不語,然後問學什麼專業。我說是金融。爸竟然站立起身,爽朗地說了一聲:那你把它好好學了!好像在指揮下級的一名油田開發者:你把那個油田拿下吧!爸就是這樣的人。別看他是老紅軍出身,從小沒上多少學,但他從不墨守成規,相反,接受新事物特別快。每次我從國外回來,爸顯得特別高興,常常還在外人面前把我炫耀一下:這是我小女兒,在國外讀工商碩士呢!有一次曉陽把從國外帶回的一個很大的巧克力蛋給了父親,那會兒將軍正隨胡耀邦總書記在昆明視察工作。將軍見女兒的禮物,好不喜歡。看著看著,突然說:這個給耀邦吧!於是帶著女兒,抱了巧克力蛋,去見了總書記。女兒後來又隨父親上了大港油田。曉陽手頭帶了一份剛剛翻譯好的外文資料。將軍見後甚為驚喜,令秘書說:曉陽的翻譯論文,你把它放在我睡覺的枕頭旁。&ldo;當時我很感動,爸爸那時是副總理,日理萬機,可他卻對我的一篇極普通的翻譯作品看得這麼重。我知道那是他對我的一片父愛之情……&rdo;曉陽說到此處,有些哽咽:&ldo;父親每回在我從外地回來時,總說:你怎麼又瘦了?飯要吃好嘛!每回臨走時,他又總說:好好學習,努力工作,外加註意身體。他基本上都是這幾句話,可我感覺裡面有千言萬語。每回走出家門時,我總要回頭看一眼,而每回準能看到白髮蒼蒼的爸爸和媽媽一起站在院子門口,正遠遠地朝我揮手,那一瞬我總忍不住淚水滿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