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死了吧?”強盜氣喘喊道。
“怎會不死?我那刀使了十足的力道,刺進他們的身體,他們要不死,就是神仙了。姓冷的成天說佛,我倒要看看神佛會不會救他?我呸!讓他們一刀斃命,是讓他們痛快,不如就讓他們心連心的等死,連作鬼也都在一起,我也算是一時好心腸了。”
“不知道兄弟們殺死斷指無赦了沒?”
“放心吧,連天都站在咱們這邊了,否則怎會讓我們輕易解決了冷二爺?”冷二爺深不可測,能這麼輕易殺掉他,是意料之外的事。
強盜們的聲音愈飄愈遠,顯然當他們是必死無疑。
烏雲又罩住月亮,冷風更強,挽淚動了一下。
“好……痛……”她氣若游絲,從昏迷裡勉強拉回幾許神智,張開痛苦的雙眸,“你……你有沒有傷到?”
冷豫天仍是盯著她。
沒聽見他應聲,她慌張費力的抬起臉,想要伸手摸他的臉,卻無力舉起。“你……你受傷了嗎?”
“不,我沒事……”他一向能在黑暗中視物,尤其如此接近。她的唇畔不停有血絲流下。
“沒事就好……”心好痛,痛到以為被活生生的掏出了,可是一想到他毫髮無傷,這點痛,她能忍。
“你卻受傷了。”
她擠出個笑,腦袋昏沉沉的,“不怕……我……我不會死……可是你不一樣……嘔……”血從嘴裡噴出來,她的胸口能夠感受到那把穿透的刀插在那裡,方才強盜扭動刀柄,活生生的讓她心臟的部位翻攪切割,可是她還是不會死,再怎樣的痛,她還是活生生的。
“我……我……很可怕吧?”她邊說邊流血,唇畔是悽楚的笑。“就算是把我的心挖出來了……我還是能活下來……你……你不要怕我……我不會再纏你的……你……嘔……你快走,萬一他們回來就不好了……”感覺到他全身緊繃,她真的很可怕嗎?他是第一次見到怎麼也殺不死的妖怪吧?
“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我說過,我喜歡你……”
“人世間的愛短薄而利己。”
“我不懂什麼是人世間的愛……我只知道……我曾說過可以為你而死……那不是假話……就算砍去我的四肢,我也會保護你。你快逃吧……”她吃力的想要張開眼睛再看他最後一眼;心痛到連眼皮都不及抬,便昏死過去。
等醒來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他了,一生一世。也許醒來之後,她的心已被掏出。那都無所謂了,只要他安好,能壽終正寢到百年,就算日日受掏心之苦,她也甘願。
只恨自己不是人,若是人,就能與他相伴一生;只恨自己不流淚,咬著牙將萬般苦嚥下。
反正,她已經習慣沒有人愛的日子,她不怕了,真的不怕。原來愛一個人的心情是犧牲奉獻也毫無怨由,如果有來世就好,能與他相偕白首,偏偏她是個沒有來世的妖怪,永遠只能躲在一旁看他娶妻生子。
也好,跟個人總比跟妖好。
冷豫天看她已然昏迷,怔忡了下,從她背後抓住刀柄,俐落的抽出。她震動了一下,細緻的眉頭蹙起,血從她胸口飛濺出來。
刀鋒上盡是血跡,有她的,也有他的。
他輕輕託她躺到地上,她的唇掀了掀,似在說“快逃”,他眼底的迷惑更深。
他的胸口尚在淌血,他卻毫無知覺,仍處於方才她擋刀的震撼下。
為他擋刀,擋第一刀,他能接受。人擋第一刀會痛,直覺會閃開,要再繼續擋下去,會猶豫剎那,這是人之常情、直覺反應,她卻不然,仍死抱不放,甘願受穿心之苦。
為什麼?
因為愛他?
她的愛未免太過私情。古有佛祖割肉,為視一律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