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個護士趕到，擰著那女人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推搡著往樓道裡面走。

那女人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金魚眼，一面掙扎一面大喊：&ldo;鏡子!鏡子!破了!有鬼!&rdo;

嗓門都喊破了，還是不停止，回聲久久不歇。

郭小芬站起來，揉著後腦勺上腫起的大包，困惑地看著那女人的背影。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ldo;她就是昨晚那起命案的目擊者之一，名叫樊一帆。&rdo;

一回頭，是馬笑中。

&ldo;怎麼會這樣?&rdo;郭小芬皺起眉頭，&ldo;現場到底有多恐怖?怎麼能把人嚇瘋?&rdo;

&ldo;怪就怪在，現場並沒有多麼恐怖。&rdo;馬笑中說，&ldo;只是一個女人手裡握著一把刀，心臟被刺了個洞，連自殺還是他殺都還沒搞明白呢。唯一比較古怪的是，洗手間的鏡子被打破了，一地的玻璃碴子。&rdo;

&ldo;鏡子?&rdo;郭小芬唸叨著往前走，來到剛才樊一帆衝出來的房門前，發現這裡原來是洗手間。鋪著白色瓷磚的盥洗池上，一面長鏡被打得支離破碎，在那些脫落的鏡片後面，露出了一片片骯髒的牆體。

郭小芬從池子裡撿起一塊碎鏡片，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除了正面映出自己面容和背面刷在水銀塗層上的灰漆，什麼也看不出來。

一名護工拿著笤帚和畚箕走了進來，打掃地上的碎玻璃。

郭小芬問她：&ldo;剛才出事的時候，你在這裡嗎?&rdo;

她點了點頭。

&ldo;事情的前後經過是怎樣的?&rdo;

&ldo;我也不是很清楚。&rdo;護工說，&ldo;好像是護士帶那個瘋子進來刷牙洗臉，給了她一套洗漱用品，結果她一看到鏡子就用白瓷缸砸，手都被玻璃劃出血了還是不停地砸，可嚇死人了……&rdo;

&ldo;媽的。&rdo;馬笑中罵道，&ldo;我本來還說問問她案情呢，這下可好，瘋得這麼徹底，屁都問不出一個。&rdo;接著對郭小芬說：&ldo;跟我回所裡吧，那兒還有一個命案現場目擊者呢，昨晚他也嚇掉了魂兒，我就讓他在所裡睡了一宿，現在應該起床了，咱們去問問他吧。&rdo;

走出精神衛生鑑定中心的大門，馬笑中攔了輛計程車，挺紳士地開了後門，郭小芬坐了進去，張偉正要跟著往車裡面鑽，馬笑中一伸胳膊將他攔住：&ldo;你跟著我們幹嗎?&rdo;

&ldo;馬所長。&rdo;張偉賠著笑臉說，&ldo;我看看有什麼能幫到您的地方。&rdo;

&ldo;少來這套!屎殼郎鑽麵缸‐‐你充的哪路小白人?!&rdo;馬笑中毫不客氣地說，&ldo;你現在是重大犯罪嫌疑人，進看守所要先上腳鐐的那種。跟著我們幹嗎?刺探案情?銷毀證據?謀殺證人?趕緊給我滾!&rdo;

張偉嚇得一溜煙跑了。

馬笑中鑽進車，坐在郭小芬身邊說：&ldo;這人一看就不是好鳥，色迷迷的樣子，肯定想挨著你坐，趁機佔你便宜。&rdo;

&ldo;你往右邊點，別挨我那麼近。&rdo;郭小芬也不客氣地說，&ldo;你心裡應該明白，張偉不會是殺人兇手。&rdo;

馬笑中嘿嘿地壞笑了兩聲：&ldo;我就煩他那副樣子， 人一個。你看剛才樊一帆衝過來時，他拿你墊背時的身手，簡直天下無敵。&rdo;

郭小芬沒接他的話茬，自言自語道：&ldo;樊一帆為什麼會怕那面鏡子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