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敞被父親當著女兒的面這般訓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幾乎無地自容。明鸞倒看得心裡暢快,只是擔心章寂會越罵越生氣,傷了身體,便小聲勸他:“祖父熄怒,您身子要緊。廣安王還在山上等著咱們呢,先把正事兒辦了吧?二伯父的事等他晚上回來了再商量不遲。”
章寂臉色放緩了些,扶著孫女,拄起柺杖便要起身,不想才站起來,便覺得眼前金星直冒,身體一晃,又倒回座位上。明鸞忙問:“怎麼了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章敞也緊張地衝了過來。
章寂閉閉眼,才緩緩擺手道:“不妨事,只是有些頭暈。老三扶我去吧。”章敞忙勸道:“您身子要緊,還出什麼門呢?廣安王回來了?是在哪裡?讓兒子去吧?”
“你去能管什麼用?!”章寂臉色一沉,便又要硬挺著站起身,這回眼前是徹底一黑,整個人往後倒下去了。明鸞與章敞慌忙用力攙住,扶著他走到床邊睡下,後者說:“我去請大夫。”明鸞也道:“祖父,您彆著急,我去把這件事告訴廣安王,有什麼話您就交給我去轉告得了。您現在這樣也沒法上山哪!”
章寂雖盼著能儘快見朱翰之一面,也知道自己的情形實在無能為力,只能吩咐孫女:“把你二伯父說的事告訴他,問問可會對北邊的形勢有所影響。再來,便是問太孫的安危,若他知道些什麼,哪怕不是準信呢,好歹給我們一句話,讓我們能安心些,然後問他打算幾時動身離開,是否需要我們幫忙準備些什麼。別的就沒了,明兒等我好些了,再親自去見他。”
明鸞一一應下,章寂又催她去準備吃食給朱翰之,她只得將他交給章敞,自行去了廚房。當她提著籃子出來時,章敞才在院子裡又與宮氏小聲吵了一場,匆匆出門請大夫去了。
朱翰之聽了明鸞傳達的話,皺了皺眉頭。明鸞忙問:“怎麼?是不是會對燕王那邊有影響?”
朱翰之微笑道:“影響是有,倒不算大,甚至還能算是好事。有安南戰事牽制,建文帝手裡的兵力多少會打些折扣。只是具體如何,還要等京巄城最新訊息來了才能知道。”他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講得太多,只說:“二表叔的打算很好,若真能立下軍功,搏個前程,倒也是個出路。只是戰場上刀劍無眼,連朝廷大軍的主將都中了箭,二表叔還得小心謹慎些,千萬要平安歸來才好。”
明鸞道:“這是當然的了。祖父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是否需要我們幫忙預備些東西?他身體不好,實在支撐不住,今天來不了,還說要明天來。但我看他的情形真的不太好,索性……你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的,都讓我轉達好了。我實在不想看著他老人家一把年紀還要勉強自己。”
朱翰之施施然坐下來,衝她眨了眨眼:“你是擔心姨祖父的身子麼?果然是個孝順的孫女兒。”
明鸞扭開頭:“廢話少提,你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說吧!”這死小龘子又放什麼電?也不瞧瞧現在是什麼時候!
朱翰之微微一笑:“不必著急。明日……我親自去見姨祖父,有什麼話到時候再說也是一樣的。”
第九章 邀請
朱翰之站在窗邊,遠遠看著明鸞的背影消失在林間,暗暗嘆了口氣。
明鸞的態度比先前又疏遠了半分,也許面上不大看得出來,但他就是能感覺到。若在平時,她傳完了話,必會陪著他吃完飯,又將東西收拾好,然後整理一下屋子,與他閒聊片刻,才會告辭離開。可今日她傳完了話,把飯菜放下就走了,彷彿半刻鐘都不想多待。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在昨日初重逢時,兩人之間還帶著幾分親近。他喜歡她用那種不大客氣又帶著些小親暱的語氣跟他說話,更喜歡她在他調笑時,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