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寄望於別人,倒不如憑一己之力拼一把。兒子這幾年苦練騎射,自問也有幾分本事,去了安南,若能立下軍功,搏個更好的前程,我們全家就能徹底擺脫這流放罪人的身份了,到時候不必別人來救,我們也能過上好日子!”
章寂聽得不由動容:“這又是何必?太孫未必就真的……況且德慶一地百戶、鎮撫、總旗也有二三十人,焉能個個都去?也要留些兵力駐守地方,你不去,未必就沒有立功升遷的機會。如今家裡的日子也算不錯了,你兄弟性子軟,遇事遠不如你鎮定,平日裡唯有你最能替為父分憂,你走了,卻叫我們這一家子靠誰去?”
章放紅了眼圈道:“正因是為了家裡人著想,兒子才要去的。雖說留下來也有升遷的機會,但那都要靠江千戶幫忙,哪裡及得上憑自己本事出頭來得心安理得?況且江千戶一走,我這官兒升不升得了還未可知呢。若我隨他去了安南,打幾場勝仗,立幾個功勞,誰還會說我不夠格?事關軍功,朝廷即便知道我身份,有心打壓我,也不可能做得太顯眼,免得傷了軍中將士們的心。我又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朝廷給我一個差不多的武官職位,不論什麼地方能帶著全家人光明正大地過上好日子,就足夠了。到了那一日,兒子不敢說還能讓父親繼續像從前在京巄城時那般享福好歹也能讓您老人家不再勞累憂慮,能安安心心做個老太爺,三弟不必再日夜操勞家裡的孩子也能少受些苦,有個好前程。”
明鸞在旁聽得心中暗歎。確實,德慶本是章家人的流放地,在這裡,就算章家家境大有好轉,又有柳同知、江千戶與李家護著,也招搖不得,因為人人都知道他們是帶罪之身。但如果章放因軍功被正式封了官,哪怕是調到某個清貧之地,他帶著家人上任也可以讓家裡人光明正大做個官眷。章家上下就不必再辛苦勞作,男孩子可以正式讀書,女孩子也能好好說親事了,比起現在真是天壤之別。
章寂也想到了這一點,感動地對次子道:“難為你了,能想到這些。若不是你大哥遲遲未能成事也用不著你去冒此風險。”
章放微微一笑:“一日在軍中,就少不了風險。大哥與四弟在遼東何嘗不是九死一生?父親也別怪他了,他自身尚且艱難,即便想要救我們,也是有心無力。蒙古人素來兇悍,他要抵禦外敵,已經很不容易,我做弟弟的,為父親兄長分憂乃是分內之事。父親兒子也是男子漢大丈夫,您就讓我試一試吧!”
章寂嘆了口氣,有些不放心地問:“你去了,能行麼?打仗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如今也老了,不象年輕的時候,還有幾分雄心,寧可你留在德慶做個小小總旗,哪怕是一輩子升不上百戶、千戶呢,也總比拿性命去換前程好。”
章放低頭勸他:“父親,您就讓兒子去試一試吧。兒子的本事您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難不成您也覺得兒子會象朝廷派的那個主將一般無能?”
章寂板起臉斥道:“少說大話。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若那主將真是個蠢貨建文怎會派他領兵?可見安南真有兇險之處。”這話卻跟他先前罵那主將的發言自相矛盾了,章放與明鸞面面相覷輕咳一聲,都當作沒聽見。
章寂臉色微紅,清了清嗓子,吩咐兒子:“你別忙著做決定,先看看江千戶怎麼說,回來了咱們再好生商量一番。三丫頭領了廣安王回來,一會兒我們先跟他見面,聽聽他的意思。”
吃過飯,章放就進城開會去了。章寂休息了一會兒,覺得精神還可以,便要明鸞扶著他上山找朱翰之去。明鸞問:“父親還沒回來,要不要等他回來了再說?”
章寂皺眉道:“今兒一早張百戶叫了他去,也不知做什麼呢,到這時候還沒回來,誰知道要等到幾時?廣安王那邊不能耽誤了,還要送飯上去,咱們先去了再說把。”
明鸞正要應聲,便聽得屋外一陣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