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婆婆原是南鄉侯嫡親妹子,當日嫁過來時就帶了一副豐厚的嫁妝,莊田店鋪盡有,這些年也不知生出多少利息來,光是銀子,只怕也有好幾萬兩。自從長嫂馮氏去世後,她幫著掌過一段時間的家事,直到新嫂子進門才將大權交回長房,對石家的財產多少心中有數,知道如今石家不比從前,只是個空架子罷了,若有這幾萬兩銀子。日子也能過得寬鬆些。婆婆總共只有兩個兒子,這嫁妝自然是要分給世子與自家丈夫的,但世子畢竟是長子,這嫁妝怎麼個分法還難說。若是長子佔了大頭。丈夫這次子就吃虧了,哪怕是平分呢,萬一世子夫人這一進裡間,趁人不備時翻點東西出來私自藏了,自家豈不更是虧大了?
這麼想著,石二太太便道:“上月裡,因母親病倒了。舅老爺提醒了一聲,二老爺便私下吩咐人預備了一應後事所需之物,原想著衝一衝,只怕母親就好了。後來見母親身子有了起色,二老爺便叫人都送到偏院裡鎖起來了。眼下候正好能用上。那都是找最好的匠人做的,棺木也有,妝裹都齊全,也不必再拿母親生前穿戴過的衣裳首飾。那些雖然好。到底不是正經用在這種事上的物件,叫人瞧了不象。”
世子夫人腳下一頓,回頭與石二太太對了一眼。臉上並沒什麼表情。倒是臨國公點頭哽咽著說了句:“這樣也好,我卻不知道你們夫妻想得這樣周到,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呢?”石二老爺忙說:“這事兒說來只是有個預備,其實並不為真的要用上,不過是打算衝一衝的意思。兒子怕父親知道了著惱,便不敢回。”臨國公嘆了口氣:“我有什麼好惱的?都幾十歲的人了,別說你母親身子不好,便連我,也該預備下這些東西了,免得有個好歹。你兄弟二人忙亂。你的孝心我心裡清楚,不會怪你。”
石二老爺與妻子對視一眼,都掩下了目中的驚喜之色,雙雙向父親跪倒:“兒子(媳婦)這就吩咐底下人辦事去。”等臨國公點頭,又雙雙扶持著起身出去了,屋內眾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石二老爺夫妻各自叫管家與管事婆子的聲音。從送棺木、裝裹、設靈堂、給親友送喪信、舉哀、請僧侶做道場,等等,一應事務,都佈置得井井有條,顯得十分能幹。接著石二太太重又帶了平日侍候石章氏梳洗的幾個婆子進門來,後者手裡已經捧了水盆布巾妝盒等物。臨國公便含淚命兒子隨自己一同出去,等媳婦們為老妻梳洗。
明鸞也扶了章寂出門,臨行前看見臨國公世子夫人盯著石二太太,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便轉回頭來,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不一會兒,等石家妯娌替石章氏妝扮好了,眾人重新又回到屋中。章寂見妹妹梳好了頭髮,戴上了首飾,穿著一身華麗的壽衣,臉上也塗了脂粉,若不是心中清楚實情,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不由得又是一陣傷心,也哭了起來。明鸞只得柔聲勸著,耳朵卻聽見臨國公在那裡吩咐:“老大家的,你還年輕,不曾經過大事,這回的喪事就交給你弟媳婦料理吧,你幫著招待親友即可。”
明鸞分明瞧見世子夫人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嘴上卻順從地答應了,雙眼又跟石二太太對了一眼,兩人之間彷彿有火花閃過,另一邊廂,石家兄弟二人也彼此對視著,神色不明,方才那一番痛哭流涕為至親逝世悲痛欲絕的景象彷彿只是幻影一般。明鸞心裡有些冷,覺得這國公府第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親孃才死了不到一小時,這親兄弟倆就開始為了點小事明爭暗鬥起來,也不知石章氏泉下有知,會有什麼想法呢!
章寂不知幾時已經停止了哭泣,忽然道:“我回去了。”說罷立刻起身往外走。明鸞正走神,一時反應慢了,忙追了上去。臨國公慌慌張張地上前阻攔:“大哥,大哥!您可是惱了我?我心知不該瞞著她,只是她病得這樣,怎好讓她知情?親事又是皇上定的,我也無可奈何啊!”章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這件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