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挪威蜜月回來沒多久他們就去了一趟望城,時隔十年,遲拓終於站在外婆墓前,上了一炷香磕了三個頭。
那天他沒有任何恐慌發作的症狀,出了墓園他們還去望城一中看了一眼,晚上的晚飯都是在望城一中旁邊的餐館裡吃的,找了個包間,安也還給服務員簽了名。
晚上他們沒有去王珊珊那裡,選了個看得順眼的酒店,計劃著明天一早再去看看遲拓外婆之前住的那個老小區。
一切都很順利,進了套房以後遲拓還跟安也說這酒店的廁所還行,收拾得挺乾淨。
安也急著上廁所,就把遲拓推到外面,關了門。
中途安也還聽到遲拓問她要不要吃夜宵,被安也用捲紙砸了回去,他似乎還笑了一聲。
再後來,就沒聲音了。
安也沒有太在意,群裡齊唯在問她紅毯贊助的事情,她對那個牌子的禮服有點心理陰影,最近腰胖了一寸,穿上他們家的禮服可能得扒層皮。
這個廁所上了五分鐘,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很安靜。
“遲拓?”安也在外間探頭,沒找到人,“你睡著啦?”
總不能是出去了,他不是會不聲不響往外跑的人。
安也進了臥室,其實進去前一秒,她想的是這人可能真的睡著了,畢竟為了來望城,他這兩天晚上的睡眠非常差,現在事情辦完了,人鬆弛下來,睡著了也是正常。
她真的是用挺輕鬆的心情進臥室的。
結果,她看到遲拓那麼大一個高個子蜷縮在地毯角落,整個人都在抖,臉漲得通紅,甚至開始發紫。
這是安也第一次直觀的看到遲拓曾經的影子,那個沒有任何人幫助,得靠著自己活下來的少年。
他們來之前準備很充足,還去見了左醫生,所有的緊急狀況安也都爛熟於心,但是準備好,和真的看到是兩回事。
她喂藥的手都是抖得。
那麼長一段時間,他都一個人在異國掙扎。
沒有人幫他。
連給他喂藥的人都沒有,連像現在這樣幫他順氣的人都沒有,他只能渾身是汗的倒在那裡,抽搐著自己吞藥,自己恢復。
整個過程神智都是清醒的,因為他得活著,不能昏過去。
完全恢復的時間很漫長,最開始只能感覺到他可以開始呼吸,臉上因為缺氧造成的紫色斑點一點點變成紅色,然後消下去。
再來,就是顫抖,從頻繁的,變成偶爾的抽搐。
這時候,他已經有一些力氣,能抱著安也,安靜的貼著她。
再後來,抽搐也停了,但是汗仍然像在汗蒸房裡一樣,不停的往外冒。
安也等他完全停止抽搐以後,才開始喂水,一口一口的給,給完以後就安靜的等著他蹙著眉嚥下去。
然後,又過了很久很久,遲拓的呼吸和心跳才逐漸的恢復到正常水平。
人已經沒什麼力氣,脫力的躺在地毯上,
頭枕著安也的腿。
安也低頭玩他的手,掌心相對,她和他比了一輩子的手掌大小,一輩子都是他比她手指長出一個指節。
“你生命線好長。”她咕噥著,“感情線為什麼會那麼一塌糊塗?”
“……男左女右。”遲拓換了隻手給她。
聲音嘶啞,安也又嘴對嘴的給他喝了一口水。
“嗓子啞的人別說話。”她繼續低頭研究遲拓另一隻手的掌紋,研究了半天,半吊子的安半仙嘆了口氣,“你這命,也太苦了一點。”
閉著眼睛等著精力恢復的遲拓嗤的一聲笑了,抬手彈了下她耳垂。
終於有力氣翻身,他翻了個身,頭埋在她肚子裡。
“不會呼吸不過來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