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下官以為此事萬萬不妥,臣堅決反對!”
瀋河話音剛落,還不等誠德帝有所表示,就見一名大臣已從戶部佇列裡搶了出來,亢聲唱起了反調,眾人循聲望了過去,頓時便譁然了起來,此無他,出面反對者赫然是新任戶部尚書德明,三阿哥新提拔起來的嫡系心腹。
第1016章 各方博弈(三)
德明並非三阿哥的門下奴才,出身正黃旗的德明說起來應是天子門下奴才,不過麼,其之發跡與誠德帝卻是半點關係全無,反倒是受三阿哥提攜不少,八年間從區區一知府接連躥升到了戶部尚書的高位,因著這麼層關係在,其為三阿哥出頭打先鋒自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了的,但這並非眾人驚詫的理由,真正令諸般臣工意外的是其竟然如此早便冒出了頭來,那豈不是意味著今兒個三阿哥必將與弘晴來上一場刺刀見紅的血拼了的。
“德愛卿因何反對,且說來與朕聽聽好了。”
誠德帝同樣震驚於德明的強橫出擊,不過麼,這卻是誠德帝所樂見之局面,他自是不會在意諸般臣工們究竟都在亂議個甚,但見其嘉許地點了點頭,很是和煦地便開了金口,相較於先前對瀋河的冷臉,偏心之姿態也未免太過明顯了些。
“啟奏陛下,臣以為仁親王所上之章程有三不可行,其一,諸多工程齊齊上馬,耗費巨大,尤其是築路所需更是一無底洞,我朝國庫雖盈,卻也難支撐這等鋪張浪費,前秦之所以會亡,皆是因大肆興建各項工程而起,此前車之鑑也,實不可不慎;其二,我朝素以仁孝治國,以聖人之道教化百姓,此國策也,實不容褻瀆,而縱觀仁親王歷年之所為,處處為商賈張目,已是不該,此番更欲以國庫之銀資商賈,實有損公而肥私之嫌,官商勾結,此乃朝綱敗壞之前奏也,萬不可不慎也;其三,仁親王言稱修築道路乃是為了百姓之利益,然,各地之民壯皆棄而不願為,縱使許以豐厚之工錢,亦然如是,何也,此不得民心之兆耳,故,不可為矣!”
德明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滔滔不絕地扯了一大通,從各個方面抨擊弘晴所提之章程,擺出的便是一副要與弘晴死戰到底之架勢。
“荒謬絕倫,德大人這是在故意歪曲事實,詭辯也!”
德明的話音方才剛落,瀋河已是忍無可忍地出言呵斥了一句道。
“沈大人如此在意這麼份不可為之章程,莫非看重的便是其中有利可圖麼?”
德明眼下雖已是位極人臣,可早年卻是在各地為官,多年的宦海生涯下來,早歷練成了官油子,此番受命攪是非,自是怎麼能打亂弘晴一系的節奏便怎麼來,也不管場合不場合的,毫無顧忌地便胡攪蠻纏了一把,試圖以此來引得瀋河暴怒失態,從而將朝議引向無序之混亂。
“陛下,臣以為德大人所言之三條皆詭辯之辭也,臣實不敢苟同!”
瀋河能被弘晴如此器重,自然不是簡單之輩,儘管心中怒氣勃發不已,卻並未上了德明的惡當,壓根兒就不與其爭辯,而是朝著誠德帝深深一躬,面色肅然地奏稟了一句道。
“理由?”
誠德帝自也看出了德明的算路,這才會故意不呵止德明的挑釁之言,指望的便是瀋河會因怒而狂爭不休,一旦如此,朝議也就將徹底陷入了混沌,他誠德帝也就有了否決弘晴所提之章程的藉口,奈何瀋河並未上當,誠德帝失望之餘,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了的,只是這等表示顯然不是嘉許,其陰冷的口吻裡滿是不耐之意味。
“回陛下的話,臣以為德大人所言之第一條實屬偷換概念,我大清國富民強,遠不是暴秦可以相比的,且,秦修築各項工程,皆以強徵民壯而為之,民不耐其煩,故而反之,而我大清則是僱人建造,所費雖多,卻是散利於民壯,二者豈可相提並論哉?其二,所謂官商勾結之虞,實屬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