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裡冥思苦想,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想那,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如人,於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壓抑感罩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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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悄悄來了,像個貧苦人家的孩子,風塵僕僕,帶著季節的使命和重負,帶著憂鬱和殘寒,但,她畢竟帶來了青春的氣息和生機。
在向陽的最早復甦的麥壠上,與麥苗兒一起綻現一星星一簇簇的是小芥菜,那小巧的犬狀葉片、緊密地擁成一個小團團兒、便是一個綠色萌動的資訊,在沉重蒼涼的土地上,它們是那麼顯眼,那麼讓人賞心悅目,人們的心絃和情感很容易被它們小巧的身姿撥動。如果,你有著一種對大自然的痴誠的愛,那麼,你就可以聽到它們具有一付付小巧而清純的歌喉在放聲歌唱,不過,那歌聲只有你能聽到,其實,那又何嘗不是你的心在由衷的歌唱呢!
與春天的資訊一起來到建英桌子上的,是寄自河南開封的一封信,信是由張鴻遠捎回來的。
信封上寫著“張鴻遠叔叔轉交張建英收“。張鴻遠錯誤地認為“轉交”是先經他拆閱,再交給女兒,因此,信封放在建英的桌子上時,已拆口了。那是一個非常遙遠而陌生的地址,也是一種非常陌生的筆跡,這所有的陌生使得建英驚異又激動,但決不是“有信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建英匆匆將信封掏出來,沒顧上看信的內容,先看信尾的署名。信尾“此致——敬禮”之下是三個陌生字“康保慶”。建英極力控制住心律猛烈的跳躍,冷靜地想一想這個康保慶是何許人也?呵,是他——一米七五的個頭,長而厚實的臉龐,濃眉豹眼,總是穿一身乾淨但卻陳舊的藍中山服,康保慶,原來是個比較熟悉的人。
“建英同志:
你好。自年底參軍到河南開封,至今已有三月多了。三個月來,心中一直浮現著你的身影。你是個端莊、文靜、秀美的姑娘。想到你的時候,我也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建英記起來了。去年底康保慶拿著一隻鋼筆來到建英家,將筆交給了劉瑞芬,請轉交建英,並請轉告他將要入伍了。當鋼筆交給建英,建英怪母親不該接受別人的東西。劉瑞芬說“人家好心給你,也許是人家用不著了。你用就得了。”建英當時竟單純地認為康保慶送筆,正是母親所說的理由。可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康保慶為送她這隻筆思謀了整整五天五夜,他得知建英正雄心勃勃考取市師範學校,於是下定決心將半新半舊的鋼筆送給建英。當然,他拿不出更為貴重的禮物送給建英,也更沒有勇氣當面交給建英。
“不知你現在複習的如何?考取師範十分不容易,百裡挑一,千里挑一。你的信心和勇氣非常令我佩服。“
建英的心中情不自禁湧起了自信而喜悅的浪潮,那浪尖“叮咚,叮咚”砥舔著她的臉頰。她的臉都紅了。
康保慶雖是個粗笨的人,但卻是十分精細有心計的人。一次,建英將洗好的衣服搭在了院裡的鐵絲上,由於鐵絲在院子裡日子久了,部分線段已生了鏽,搭上去的衣服沾上了鐵鏽,康保慶發現了這一情況,悄悄做了十五個衣架,五個褲鉤交給劉瑞芬。劉瑞芬對這個年輕人大大誇獎了一番。當然,建英也非常喜歡康保慶做的衣架。為了回報康保慶,她有時還替康保慶洗衣服。
“你的心地是那麼善良,當你第一次給我洗衣服時,我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忍不住把頭貼在衣服上,眼中不知怎麼就流出了熱淚。我這狐苦的異鄉人,能在紅土崖村得到你的關照,心裡真是感激萬分。”
康保慶是平洲縣最窮最苦的玉井公社人,全家八口人,兄弟四人,大哥三十五,二哥二十九都未成家。康保慶是老三,已二十三歲了。他們村是有名的“三少”村:水少、地少、女人少。一年一個好勞力做三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