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盡心盡力地跟她在一起了。我已經盡心盡力了。
我是個花心的人,可是我知道她就算喪失了她的記憶,她也不會容忍我去朝三暮四去花街柳巷,於是我就一直跟她在一起,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可是啊,她只是笑。
不管我做出怎麼樣的舉動,她只是看著我,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注意過她的一舉一動,她只是在看著她種的那些花時,只有在那個時候,她露出了哀傷。她很努力地擺弄著那些花,那些花也確實燦爛過,可是始終是敵不過季節。
說到底花也不過是脆弱的東西,她們敵不過季節,所以凋謝得一塌糊塗。
當她看著她那些花,露出遠遠比對我,還要多的情緒。
我悲傷地意識到,我似乎,只是一直在被敷衍罷了。
她甚至可以讓我去找小妾,甚至可以說出讓我休了她這樣的話。
我一直被敷衍的意識,更是被加深了。
她啊。從來沒有在意過我呢。
我的努力,似乎沒有被實現過呢。
可是我的內心裡的僥倖重生了,它們在叫嚷著說,如果我兩天不回去,她兩天見不到我,如果她沒有忘記我,她就是在意我的。
她不是在敷衍我。那就證明,她是在意我的。
那兩個夜晚,我其實只是一直匿身在樹林裡,我知道她的眼睛不好,她注意不到我,我就這樣一直一直,遠遠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夜晚很寂靜,可是她從來沒有表現出她對鬼神,她對黑暗的害怕,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似乎隨時都是一副堅強,一副理所當然的無畏模樣。
這樣的她,也正是我愛著的她啊。
現在,一片黑暗的現在,我站在門外,我想進去我想笑眯眯地看著她,然後對她說我回來了。我想她會若無其事地笑一笑,然後走過來接受我的擁抱。像平時的我們一樣。
像平時的我們一樣。
可是有聲音響起了。是四年前,我聽到過的奇怪的歌聲,我把她的東西都藏匿在屋子裡她明明從來沒有發現過。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知道她起身了,然後她開始說話了。
她明明是在自言自語,卻更像是跟別人對話。
她說“不好”。
是她過得不好的意思麼?是她認為跟我在一起她過得不快樂的意思麼。
她說“好的我來投奔你”。
我正欲推開門的手,突兀地放了下來。
在那個夜晚,我明白了她對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情緒,她對我到底只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態度吧。
始終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態度吧。
她可以跟一匹馬說那麼那麼多話,說那麼那麼多我不知道的話,她可以笑盈盈地對一匹馬那麼說,卻始終不願意向我敞開心扉。
我啊。到底是處於一種,多麼多麼可憐的狀態呢。
我啊,又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自欺欺人,才意識到我處於了這樣一個可憐的狀態呢。
我啊,終於被厭倦了麼。她終於是要離開我了吧。
我可以把她抓回來,我可以強行跟她灌下哪一種藥,可是在這個時候的我,從心裡產生了一種疲倦感。
我啊。很累。
她的離開,也算是一種對我的解脫麼。
我一直站得高高的,一直悄無聲息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我看著她牽著馬,我看著她笨拙地騎上去,可是她拉著韁繩喊了駕之後,才發現沒有帶鞭子,可是馬已經開始跑了她難以駕馭。
她啊還是這麼笨拙。
我想飛過去把鞭子遞給她,她一定又是忘記了她到底把鞭子放哪裡去了,可是我不能出現,我害怕我的出現會動搖她離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