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看見了她。她病懨懨地被一個猥瑣的男人灌下了湯藥,我不知道兔子為什麼不在這裡,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無精打采病懨懨地不說話,任人宰割。我看見猥瑣的男人扒下她衣服的時候,我的腦袋裡突然爆發出一種,比我的佔有慾更劇烈的東西。
這種東西我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那叫做憤怒。
我的腦袋裡蒸騰出一種熱氣騰騰的憤怒,那樣的憤怒讓我想把那個男人碎屍萬段,雖然我沒有這麼做,我的毒藥也代替我做到了。
腐蝕掉他的屍骨,讓他死得像他生前一般醜惡。
我再度走進那房子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白檀喜突然吃吃地笑出了聲音,我聞了聞碗裡剩下的湯藥,那是些纏綿悱惻的藥,這樣的處境對於我來說並不尷尬,我可以撲過去,我可以一掌把她敲暈。
我想這種時候大概君子比較好,可是看著她赤身果體的樣子,我很下流地遲疑了。尤其是她笑容迷離地看著我的時候,我想,既然我的佔有慾愛著她,那我就佔有她吧。
那時候我想我的佔有慾會對她喪失興趣吧,對她喪失興趣過後我繼續過著我充滿計劃性,又有條不紊的生活吧。
可是它愈演愈烈了。
我說不清楚時至今日,我到底有沒有過後悔,我一直認為說,現在會覺得後悔的事情,不過是因為現在已經體會不到,過去那種不得不,那種不能不做的感覺了。
所以即使說我是自食其果。我承認。
所以說即使現在的我回到了四年前,我仍然會做出一模一樣的事情來。
其實那忘情藥,我是動過手腳的,我害怕白檀喜的記憶會留有殘餘,我希望重新醒過來的她是空白的,是完整屬於我的。
看來我的佔有慾,是深深深深地愛著她呢。
我給她喝了足夠讓她死去數十次的劑量。雖然一次一次置她於那樣的地步,我還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我說過的。即使現在的我回到了四年前,我仍然會做出一模一樣的事情來。
那樣的劑量。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回憶得出往事。那個時候我眼看著她睜開了眼睛,即便她的身邊是兔子,我也能夠笑得燦爛,我站在門外,站在他們的窗外,我笑盈盈地等待著一切的發生。
那時候白檀喜對兔子說:“你是誰。”
我贏了。
可是這是四年後。
跟她在一起我說不清楚我內心的情緒,我們用了幾年來遊山玩水,現在的她很溫順,她不會用一些匪夷所思的語言來頂撞我,她卻也同樣地不好糊弄,對於她的好奇我相信我可以解釋得天衣無縫,我卻也明白我不希望的,她的那些聰明。
我拋下了一切,我跟她在一起,我付出了我所有的努力。
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是努力之後得不來的。
那時候我抱著她,我驕傲地對自己這麼說著。我覺得我們今後會是幸福的,事實上我們遊山玩水的時候,我認為我們幸福過,我認為我看到過她幸福的笑容。
我的所作所為愈發昭示了惡果,比如說,我覺得她不是她了,比如說她的記憶出現的偏差越來越劇烈,比如說她會忘記昨天說過的話,昨天做過的事,我越來越不敢離開她,我害怕一旦我的離開,她便會連我也認不出了。
這樣的缺失感越來越強烈,這樣的缺失感迫使我要治癒她。我開始熬很多很多藥來給她喝,她可以一飲而盡,她可以沒有丁點的抱怨,她可以對藥的來歷對藥的功效不聞不問,可是我還是陷入了劇烈的恐慌。
我害怕她會忘記我。
這樣的恐慌甚至是浸入了我的骨頭,讓我的心裡有了由衷的寒意。
我知道她完全忘記了兔子。我不知道她到底愛不愛我。
這四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