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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卿相有白衣 (10)

鄭帝道:“徐恆這人,朕是沒見過的,你們誰識得此人,與朕說說,他是何等樣人。”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徐恆為人如何。袁端雖在東宮宴席上見過一次徐恆,卻也知之不深,又不知如何說起。卻聽崔言道:“稟陛下,臣與徐恆見過幾次,雖算不得熟識,卻也略知一二。此人自幼體弱,習武不成,轉而習文。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乃是延佑元年恩科二甲進士,其時徐恆年僅二十三歲。初授翰林編修之職,延佑四年,吏部擬定其外放宛亭縣正堂之職,是陛下說徐少保二子皆在外為官,留他三子在身邊服侍,才駁了吏部奏議。延佑五年,吏部擬授其梁州府推官一職,陛下允准,便任職至今。徐恆在其任上可謂明察秋毫,明斷是非,頗得百姓稱頌。以臣觀之,徐恆為官有德有能,可謂能員,然卻有心胸不足之憾,若為地方官,當可使一方大治,卻非執政之才,不可為任中樞。其處事才智出群,計謀多變,乃是智謀之士。”

鄭帝道:“默之雖年輕,看人還是很準的,既如此說,朕已知徐恆為人了。朕雖未見過徐恆,卻是深知徐少保的。徐少保有大功於國,雖晚年糊塗些,終是瑕不掩瑜,朕又怎忍心加罪於他。徐恆就不要問了,貶為庶民,永不敘用也就罷了。他的宅子也不必圍了,待天明放他出宮,任他去罷。”

洪慶道:“是,臣知道了。”

袁端忽道:“陛下,臣初來時尚不知發生了何事,聽了半晌,現下也已聽明白了大概。臣有一言要諫陛下。”

鄭帝笑道:“我知道你定然忍不住要說,那便說罷。”

袁端道:“以臣聽來,陛下早知今日方某欲行謀逆之事,既如此,陛下萬金之軀,緣何身居險地?陛下早知今日之事,便當早日將叛臣賊子拘拿問罪,或可避出宮掖。宮中只有盧豫與數十兵士護衛,只怕難以護陛下週全,若是生出不敢言之事,我大鄭危矣。陛下置江山社稷與何處?置臣僚黎庶於何處?臣請陛下日後不可再行此險事,須當以大鄭社稷為重。”

鄭帝肅然道:“你諫的是,這確是朕之過,朕今後定不如此,卿可放心。今日之事也是事出有因,朕雖早已察覺方東陽有謀逆之心,但他行事隱秘,朕並無實據。他是朝廷首相,朕豈能以猜忌加罪於他。是以朕只能待他起兵叛逆之時,再擒拿問罪。朕若避了出去,宮中耳目眾多,他豈能不知,自然也便會隱忍不發,朕每日要防範於他,豈非寢食難安。是以朕便只有行此險著了。朕到政事堂,便是避險來了。今夜他方東陽在政事堂,叛軍定然不會對這裡嚴查,他又放不出訊息去,又有盧象山護衛朕,朕只是看似有險,實則無驚亦無險。他方東陽以為朕年老自然膽小,卻忘了朕年輕時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朕若年輕十歲,也能持刀殺人,只怕不遜於洪溢之,陳崇恩。”

眾人盡皆歎服。但還有一個原因鄭帝沒有明言,那便是太子。鄭帝久欲廢太子,卻無從著手,若是提早擒拿謀逆之人,太子罪行不顯,不能塞天下人之口。此時謀逆事發,廢太子已是順理成章,再無人敢反對。這原因鄭帝自然不能說,座上之人卻有幾人已想到了,只是這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又如何敢說出口。

鄭帝又笑道:“問了朕的罪,再該問逆臣之罪了。溢之將相干人犯仔細甄別後,無罪的朕絕不株連,有罪的需移送大理寺,由大理寺會同刑部、御史臺審理,議罪。”

洪慶道:“是,臣遵旨。”

鄭帝又默然了,眾人心中一緊,知道處置過逆臣,便要處置太子了。果然片刻後鄭帝嘆道:“人皆言虎毒不食子,卻不想子要弒父。眾卿以為,太子該如何處置?”

眾人皆不敢言,太子之事乃天子家事,畢竟與鄭帝父子至親,若說誅殺太子,有致鄭帝骨肉相殘惡名之嫌;若說饒恕太子,又恐為鄭帝猜忌,是以眾人皆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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