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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青衫舒翠羽 9

到了景曜四年正月初五後,楚軍兵卒開始有到鄭國軍營投降者。楚卒或五、七人,或十餘人,趁夜色潛到鄭軍營寨外,待鄭兵發現後,便跪地乞降。

初時降者甚少,到初十前後越來越多,前後來降者有近千人之眾。秦玉詢問楚卒,原來楚軍兵馬尚有兩萬五千人,卻皆沒了戰心,便是主將何璠也已有多日未曾露面。

軍中糧草將盡,每餐只將一小碗米,加許多樹葉、樹皮、草根煮成大鍋粥與眾將士分食。將士們早已餓得沒了氣力,每日或出寨尋食,或躺倒在營寨之中,聽天由命罷了。

秦玉命人仔細甄別降卒,有家中無牽絆,願留在鄭國從軍者,便可留下,若不願,便發放糧米,任其自回楚國,卻不得再回何璠軍營。

過了初十,來降的楚卒卻又少了,每日只零星幾人。秦玉詢問何故,卻原來是何璠察覺潛出營寨降鄭者甚眾,便嚴命部將拘束部曲,再有部下降鄭者,將領受連坐之罪。因此楚軍將領將營寨牢牢看管起來,潛出營寨便甚難了。

然即便如此,也仍有楚卒冒死來降,皆因留在營中與等死無異,若能潛出營寨,或可有一條活路。

正月十五上元節,圓月高懸,月下卻無彩燈焰火,也無歌舞飲宴,軍營之中,沒有一絲節日氣象。

雖無節可過,鄭軍兵士卻並無怨言。對面的兵卒已無糧可吃,自家卻可每餐吃飽肚子,豈不是天大幸事。

申時吃過飯,秦玉便召集徐恆、張羽、孫霖到山上營寨中議事。這軍帳甚小,也沒有座椅,只鋪設氈毯,幾人也不分座次,便席地而坐。

秦玉道:“楚軍已被我圍了一月有餘,何璠卻有二十餘日沒有絲毫動靜,莫非他當真甘心兵敗,坐以待斃了麼?”

徐恆道:“何璠又何嘗想坐以待斃,但他數度突圍皆被我擋了下來。如今他軍中缺糧,將士無心再戰,他也只能以強硬手段不教兵卒來歸降,卻如何還能聚起兵馬來攻我。以我之見,何璠並非不想突圍,實是已無力掌控軍馬。他若再敗一次,楚軍兵卒必然譁變。那時他何璠的項上人頭,只怕要變成楚國將士的進身之階了。”

秦玉嘆道:“何璠有名將之名,我亦曾親眼見識其治軍之能。然軍中無糧,縱然韓白再世,只怕也是無能為力了。昔年趙國馬服子率四十餘萬趙卒被圍,大軍斷糧四十餘日,其尚能率全軍奮力一戰,以此看來,馬服子也並非庸碌之輩了。”

徐恆道:“何璠無馬服子之能,制司卻只怕已可與武安君相匹,楚軍焉能有分毫勝算?此番璧城必可盡滅楚軍於此地。”

秦玉急道:“永業說甚話來?我豈敢與武安君相提並論?永業切莫說笑。”

徐恆笑道:“武安君以六十萬秦軍圍住四十五萬趙卒,已是千古壯舉,制司卻能以一萬七千兵馬困住何璠四萬大軍,豈非更難?又豈遜於武安君?制司何必妄自菲薄?”

秦玉連連擺手道:“不可同日而語,不可同日而語。我能困住何璠,全因我熟知其人,何璠驕矜自傲,不肯捨棄顏面,這才入我彀中。更賴全軍將士捨生忘死,張鶴霄孤軍深入、單刀殺陣,豈是我一人之能?”

徐恆道:“洞悉人心,正是為將之能。後世傳頌秦璧城之名,必與韓白衛霍共論,豈有他哉?”

秦玉笑道:“永業這峨冠連番而來,我卻有些承受不起,秦玉後生小子,豈敢望先賢之項背。言歸正傳,今日雖是燈節,然我等身處戰場之上,自是不敢有絲毫懈怠。楚軍雖在我圍中,卻畢竟兵馬數倍於我,我等亦不可小視何璠。諸位以為,我該如何行事,才能將勝局穩住?今日請廉臣與鶴霄來,便是想聽聽二位的心思。”

孫霖道:“制司是問這一戰後面該如何打,然孫霖卻也想問制司,這一戰,制司是要盡數吃掉何璠兵馬,還是隻要一場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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