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仰望碧空,只見白雲蒼狗,變幻莫測,嘆道:“這些道理我何嘗不知?只是那些無辜喪命的百姓我未曾見過,也不相熟,今日為我赴死之人卻是在我麾下數年之袍澤兄弟。我只一念之間便可救他們,使他們不致涉險赴死。救天下蒼生,卻是非我之力所能及了。是以我才有些難決。”
張羽道:“制司想得有些遠了,不必為救天下蒼生,只我們這些人。今日我們捨出性命去打仗,若能平定天下,我們的後世子孫便不必再去打仗赴死。我們若是打不贏,只怕我們的子子孫孫都要無休無止去征戰,生死便不是我等能左右的了。”
秦玉看著張羽,目光灼灼。這道理如此淺顯,卻是實實在在,便如張羽這人一般。張羽之言也如他的刀一般,總能劈在最要害之處。
徐恆道:“璧城有悲憫之心,實是天下之幸。今日你見不到天下蒼生,實因你位份不顯,所處又非緊要之地,便只能計較一城一池,一兵一卒之生死得失。待日後你若能掌鄭國兵權,統大軍征伐天下,你才能以天下蒼生為己念。到那時,能拯黎庶於水火,救蒼生於危難之人,必是你秦璧城。”
秦玉向他二人恭施一禮,道:“多謝二位賜教。”
忽見一個親兵快步跑來,施禮道:“稟制司,前方斥候來報,今日一早,何璠率四萬大軍來犯我疆界,如今已踏上我鄭土,大約今晚便能趕到通海。”
秦玉一驚:“楚軍來得如此之快,足見何璠之心意已決。通海之戰必將慘烈。”
徐恆道:“何璠銜恨而來,想是要新仇舊恨一遭了結。也正為如此,引他入彀又容易幾分。制司放心就是,馬衛疆定能守住通海三日,鶴霄也要命全軍將士做好出兵準備。”
次日是鄭國景曜三年臘月初三,通海軍報接連不斷傳來。楚軍辰時開始攻打鄭軍營寨,馬保據寨固守。
通海鄭軍營寨是設在一處山嶺之上,那山連綿不斷,山下又無路可繞到山後,是以楚軍只能從營寨正面強攻。上山道路狹窄,樹木極多,楚軍先伐木開路,近半日才開出一條闊約裡許的開闊之地來。
何璠不願耽擱,一面命人繼續伐木拓寬道路,一面集結五千兵馬攻打鄭軍營寨。但那山上地勢容不下這許多兵馬,楚軍只得將兵馬分作三撥,輪番攻打。
只因正面攻寨的兵少,馬保守的頗為輕鬆,一日之間打退楚軍五撥攻勢。但在日暮楚軍退兵之時,攻寨的道路已拓寬至三里有餘,明日楚軍便可集結更多兵馬攻打山上營寨。
馬保卻在軍報中言道:“請制司放心,楚軍雖人多勢眾,馬保卻必能守通海三日,不勞制司掛心。”
是夜,秦玉請徐恆寫奏疏呈報政事堂楚軍犯界,戰事已起。待徐恆書畢,秦玉又細細謄寫一遍,用火漆封了,命親兵交與驛傳,以六百里加急連夜送往梁都。
臘月初四,楚軍又攻了一日,卻仍舊毫無進展。原來馬保營寨扎得極為牢靠,守禦器械又準備充足,鄭軍居高臨下守寨,每以弓弩、滾木、礌石擊退仰攻的楚軍。
楚軍難以靠近鄭軍營寨,偶有楚卒靠近,那壁壘又極堅實,楚軍無法攻破。馬保又親率親軍出寨廝殺,楚軍難敵,便只得退去。
聽聞此報,秦玉反憂愁起來,召徐恆、張羽商議。秦玉苦笑道:“我卻未想到馬開山守寨守得這般好,楚軍又是這般無能。若是如此,後日馬開山若突然撤軍,何璠豈能不起疑心?”
徐恆道:“璧城所慮不無道理,馬衛疆明明勝勢已定,卻突然撤軍,這圈套未免太過明顯,若是何璠看不出,那也太過無能。倘若馬衛疆只憑一己之力便嚇退何璠,那便前功盡棄了。”
張羽道:“你二位何苦在此勞心,只教馬開山打去便是。楚軍若走了,我等便出兵去追,我與馬開山、洪振遠分三路去追,也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