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卻冷笑兩聲道:“徐先生這是在激我了?卻是大可不必。張羽若受了軍令,必奉令而行,絕不敢輕忽大意。張羽雖性躁,卻分得清輕重緩急。縱是沒有先生這番話,我也絕不會視軍令如兒戲。這許多將士性命在我手中,我豈敢以一人累全軍?”
徐恆道:“好,既如此,我再無贅言。依我料想,何璠兵至泗州,必分大軍至臨淮,再由臨淮分兵安河、翟家灣、青陽諸處。由泗州至臨淮這一路兵馬必多,又距我太遠,無法襲之,我便襲他由臨淮至青陽這一路。青陽本有三千楚軍,增兵也不過二、三千人而已,臨淮至青陽近百里,行軍要兩日,正好伏擊。鶴霄可率一千人馬在這條路上設伏擊之,此戰一要擊潰楚軍,二要全身而退,若能引得楚軍來追入我大鄭國境,鶴霄便是全功。”略一頓,徐恆又接道:“此事有幾點難處鶴霄要留意,一是路途遙遠,又要深入楚境,鶴霄要避開楚人耳目才好設伏;二是青陽以東我等亦未曾看過,山川路徑不熟,鶴霄非但要尋到埋伏之處,還要看好撤軍路線,方好脫身。然這些於鶴霄而言也並非難事。鶴霄撤軍之時,若無追兵,便可直入通海,我自會命馬衛疆接應你;若有追兵,卻不妨往香澗退去,振遠那裡的騎兵,正有大用處。”
張羽看看徐恆,又看看秦玉,秦玉點點頭道:“軍令便是如此。”
張羽“唰”地站起身來,恭施一禮道:“張羽領命。何時出兵?”
徐恆道:“此事不能緩,卻也不宜過急,我估算時日,鶴霄後日一早起兵即可。三日內趕到臨淮、青陽之間,便可截住楚軍。”
張羽道:“好,就是如此。”
兩日後,張羽率二百親兵,又命麾下觀察使李汜不拘哪一鎮,點齊八百精壯兵士,共計一千兵馬,出營往楚境而去。
張羽並未走通海嗎,而是從南路山地之中進入楚境。這條路山深林密,人跡罕至,極易躲藏,便不易被楚人發覺。
整整走了一日,入楚境已有二十餘里,看看天色漸晚,張羽怕迷了方向,便不敢再走,只得命兵士就地歇宿,夜裡四處加派崗哨巡查。一夜無事,次日又走了一日,到了申時,來到梁水邊。
張羽看看地圖,知此處必是洪崖,過樑水十餘里,便是臨淮往青陽的必經之路。張羽也不急,命兵士於岸邊尋隱秘之處躲藏起來。到了夜裡,命習水兵士牽十餘條長索泅過水去,其餘兵士馬匹便緣繩索渡過樑水。
過了梁水,連夜又趕五、六里路,見有一處山坳密林,張羽便不肯再走,命兵士在林中歇宿,生火烘烤身子衣衫。第二日也不再走,張羽遣了數十人充任斥候,四處探查楚軍動向,這一日卻並無訊息。
張羽親自帶了李汜並十名親兵去通往青陽的路上檢視。這路有兩丈闊,路邊林木甚密,卻並無險峻山嶺,雖處處皆可設伏,卻皆算不得極佳之地。直走出十餘里,見有一開闊處,地勢平坦,林木稀疏,距青陽大約有四十里遠近。張羽便不再走,在這裡看個不休。
李汜疑道:“統制,這地方紮營甚好,做戰場也使得,卻不便設伏,統制如何看個沒完?”這李汜本是軍漢出身,原無大名,因家中行四,人皆稱為李四。只因在軍中屢建功勳,文越一步步提拔他,直做了觀察使之職。往吏部呈報之時便順手填了李汜之名。
張羽道:“你說不便設伏,那便不設伏,只做戰場便好。”又細細看了一回,眾人回身往駐兵處走,卻不想只走出三、五里路,迎面便撞見幾個楚兵。
彼時張羽剛轉過一處山腳,抬頭便見到裡許外幾個楚兵迎面走來,顯是楚軍巡山崗哨。只因相距甚遠,張羽一時未看清有幾人,便急忙招呼李汜道:“李汜,你我兩路包夾,別走了他們。”
張羽與李汜騎馬,十名親兵卻是步兵,他二人各帶五人沿路兩側包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