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慷看看陳封,正色道:“陳都司,賈群和干犯軍法,都司明正典刑,還有何說?縱是他昔日有萬千功績,也不能抵此罪過。若是我在此,也早已將他斬了。只是陳都司親自動手,卻是徐慷有失察之責了。”
陳封道:“賈雄是你節制,卻又是於江風部將,這等統屬,原難追責。這約束部曲不嚴的罪責便也不必問了。此次要你連夜趕來,是要毅節重新遣將駐守濟眾,大軍糧倉至關緊要之處,萬萬不能出了疏漏。”
徐慷道:“好,我今日便遣我部將華林接掌濟眾倉。”
陳封看看徐慷,見他面色肅穆,神情凝重,知他心中對自己多有戒備,便道:“毅節,這幾日我沿嘉陵水走了一遭,已決意渡水攻蜀。朝廷催促,不能拖延,也只在近幾日便要發兵。我初來漢中,恐措置失當,因此要請教毅節,我當如何渡水,又當在何處留兵駐守?”
徐慷道:“陳都司既已踏看地勢,心中必是已有了成算。陳都司為大軍主將,謀勇兼備,徐慷不過一勇之夫,如何能謀劃戰事,不過奉命行事耳。陳都司只管下令便是,徐慷不敢有一絲怠慢之心。”
陳封道:“毅節,我陳封比毅節兄年輕幾歲,資歷不及毅節兄,在軍中的聲望功績也遠不及毅節兄,只不過機緣巧合之下立了些微功,又蒙聖上殊遇之恩,這才得以執掌徵西大軍,想來軍中不服我陳封者不在少數。但我陳封雖居高位,卻不敢傲下,正是誠心向毅節兄請教,毅節若非自謙,便是不肯教我了?”
徐慷看著陳封,正色道:“陳都司言重了,徐慷並非自謙,也絕無輕視都司之心,反倒是都司太謙了。陳都司立下的皆是實打實的大功,天下都已聽聞,徐慷豈敢不服?我不過是不敢在都司面前班門弄斧而已。”
陳封道:“既是如此,陳封敢請毅節兄有以教我。”
徐慷拱手道:“都司見問,徐慷便試言之。這嘉陵水左岸,我已走過十餘遭,除三處渡口外,實在並無大軍可渡之處,是以我等只可從這三處渡口渡水。蜀軍雖有兵馬駐守於對岸,但敵寡我眾,我軍當可強渡,三處兵馬同時渡水,蜀軍更難兼顧。至於留兵馬駐守之事,我以為我十萬大軍渡水攻蜀,蜀軍必難危及我後方,是以後方少留兵馬即可。南鄭有五千兵馬駐守,再有廂軍負督送糧草之責;興州、三泉各有三千兵馬,沿嘉陵水佈防,若前方戰事不利,大軍也可從容撤軍渡水,可保萬全。徐慷淺見,不知都司以為如何?”
陳封道:“毅節之見,與我不謀而合。如此,便依此而行可也。毅節兄可先在軍中選五百精通水性的兵士,渡水時可為先行軍,餘則等我號令便是。”
徐慷站起身來,抱拳施禮道:“是,遵陳都司將令。”
陳封也站起身來,上前雙手握住徐慷雙手道:“毅節,你我皆大鄭臣子,此戰乃是為我大鄭千秋大業,我二人當畢其功於一役。虎賁軍都指揮使一職,陳封不過是權領而已,若伐蜀事成,陳封必表奏當今,舉薦毅節兄任此要職。”
陳封匆匆回到三泉,天已將黑。在簽押房中坐定,便命人速去召於介來見。過不多時,於介身著常服大步而來。於介只略一施禮,便自坐了。陳封卻站起身來,施了一禮道:“江風兄,陳封賠禮了。”
於介端坐未動,只輕笑兩聲,道:“陳都司這是為何?老於如何受得?”
陳封在於介身旁坐了,道:“江風兄,陳封殺了江風兄愛將賈雄,未曾事先知會江風兄,因此告罪。”
這事於介已然知曉,心中早已一團怒火,此時見陳封如此,反不得發作,只得道:“賈雄這廝素來憊懶,只因他往日功高,我才寬容了他,卻不想他愈加目無王法軍紀。今日既撞到都司手中,是他造化到了,也怨不得旁人。”
陳封道:“如此說,江風兄是不罪陳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