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無論如何坐不住了,起身深施一禮,道:“使君言重至此,秦玉何以敢當?秦玉不過使君屬下一偏末將領,何敢無視使君?秦玉亦是文官出身,並非嗜殺武夫,況使君仁德之名四海皆知,秦玉早已欽慕有加,又怎敢不遵從使君之仁政?使君如此說,秦玉不敢辯駁,請使君誅殺秦玉,以正軍法。”
見秦玉如此,徐恆反穩坐不動,冷眼旁觀。徐慎卻呵呵笑了起來,開啟摺扇,輕輕搖動,道:“璧城,我若要治你的罪,便不在此見你了。刺史衙門大堂衙役軍曹俱在,地又寬敞,正好永業施展舌辯之才。永業若不來,我本不欲與你說這些,然永業雖是我弟,卻不知我,偏要來與我爭辯,我便只好與你辯上一辯了。璧城你且安坐,且聽永業有何話說。”
說著微一側頭,道:“三郎,適才我不教你說話,你定要說我不公,不容你置辯,你有話現下便可說了。”
徐恆微微一笑,撩袍翹起腿,道:“兄長不治璧城的罪,我又何必要說?璧城也不為請功,如何處置,但憑兄長吩咐便是。”
徐慎哈哈笑道:“三郎,你道我不知這些都是你的意思?定下火攻之策的是你,教璧城不稟報於我的是你,不顧我河東大政,偏要與北代開戰的也是你。便是那呈文,也是你親筆所書,若要治罪,我不治璧城的罪,反要拿你問罪了。”
徐恆也哈哈笑道:“兄長要問我的罪,卻要問我何罪?我不過一介草民,哪裡擔得起軍國大事?兄長既要我說,小弟不敢不從,我說便是。”
“兄長說璧城戰前不細細稟報,璧城與我是在從遼州趕往晉州路上才得知霍邑戰事的,我等快馬加鞭,第二日趕到霍邑,立時便去踏看代營,當晚便寫呈文稟報兄長,如此也有罪麼?”
“兄長說璧城呈文敷衍了事,我便代璧城認了。然請兄長留意,給兄長的呈文是我所寫,快馬呈遞兄長是有被北代截獲的風險的。我在呈文中寫明我要攻打北代營寨,只因我要誘敵,此事若被北代知曉,反正中我下懷。但我若寫明火攻之策,卻被北代得知,這一計便落空了。兄長亦深通兵家之道,兄長以為,我如此行事,錯在何處?”
“兄長說璧城不等兄長軍令便擅自開戰,然兄長也說了戰機稍縱即逝之理。兵貴神速,若是等兄長軍令,貽誤了戰機,是兄長之過還是璧城之過?兄長授璧城兵事專閫之權,事急不及請命,又何罪之有?”
“兄長說璧城壞了河東大政,致使民生凋敝,然請兄長體察,北代無故起兵犯我疆土,殺我將士,我若不聞不問,忍氣吞聲,鄭國禁軍士氣何在?眾將士銳氣何在?有此一遭,各國若皆欺我大鄭禁軍無能,不敢守土安民,我大鄭顏面何存?我鄭國上下以一統天下為己任,日後我鄭國禁軍如何征伐天下?又要多少年才能回覆今日之象?這便不是大政麼?河東一郡之政,與鄭國一國之政,哪個緊要,請兄長思之。”
徐慎看著徐恆,雙眼眯成一條縫,臉上帶著笑意,道:“你說這些都是實情,難道我不知麼?否則我如何肯不問璧城的罪?難道當真是為兄弟之情麼?我何曾因私廢公?還有一條你未說,我便代你說罷。璧城是我要他來河東的,倘若他初來便犯下大過,那便是我不能知人善用了。璧城為將數年,戰功赫赫,倘若初來河東便受懲處,朝中諸公必然有人為他鳴不平,更有陳徵西在,豈會不保璧城?那時政事堂便會藉機干預河東政事,我河東再想如此不受拘束只怕已是不能了。可是如此麼?”
徐慎點點扇子,道:“你不必說,我豈不知你?並非是你不曾想到,你不肯說,乃是顧及你我兄弟情分,若非我定要處治璧城,你是定然不會說出口的。”
徐恆只笑一笑,卻未說話。徐慎又道:“然我知三郎,三郎卻不知我。我若要處治璧城,便有天大的情由也難救他,縱是聖旨要赦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