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景曜五年八月二十七,秦玉率左驍衛一萬五千兵馬,離了梁都,兵發河東。
其時河東之地一分為二,太嶽山以北是代國地界,太嶽山以南為鄭國所轄,鄭國置河東郡,郡治設在隆德府上黨縣。
秦玉兵馬一路之上不疾不徐,曉行夜宿,於九月初十日暮時分趕到隆德府。
遠遠望去,那隆德府城池並不甚大,城牆卻甚高,城上扁插旌旗,守衛森嚴。
又行近些,只見隆德府城門大開,門外站了許多人馬,原來卻是隆德府太守權領河東轉運使事裴紹率河東諸多官員在城外迎候。
秦玉見了,急忙下馬,河東官員也都迎上前來。只見當先一人身著五品服色,圓臉長鬚,器宇不凡,料是隆德府太守裴紹,見禮道:“敢問可是裴府君,下官秦玉有禮了。”
那官員忙深施一禮道:“不敢,下官正是裴紹,秦制司有禮。秦制司一路勞頓,風塵僕僕,貴體安否?”
秦玉道:“多承裴府君下顧,秦玉經年征戰,哪敢染恙?秦玉奉旨率兵馬戍守河東,竟勞動裴府君親迎,實不敢當。”
裴紹笑道:“秦制司乃我朝少年名將,我河東上下哪個不欽敬?今我河東有幸得制司親自出兵鎮守,制司遠來勞苦,我等又豈可不迎?裴紹只恐未曾遠迎,制司見怪,何來勞動一說?恕裴紹唐突,喚制司一聲‘璧城’,璧城萬莫見外,從今便視河東為自家一般,我等也無須客套才好。”
這裴紹笑語晏晏,秦玉如沐春風,笑道:“既如此,秦玉敢不從命?多謝府君看重,秦玉偏末之將,不過僥倖得些虛名,實恐有負府君厚望。”
裴紹道:“璧城太謙了,若不嫌棄,便以草字‘復業’相稱便是。”說罷又為秦玉引見河東兵馬都監呂應、上黨縣令淳于堃等眾官員。
秦玉與眾官員寒暄見禮,裴紹又道:“璧城,我河東刺史徐使君只因衙中政事繁忙,不得閒暇親自來迎璧城。徐使君吩咐我,璧城到時,請到刺史衙門相見,徐使君在衙中專候璧城。”
秦玉應道:“是,秦玉正要拜見徐使君。”遂命劉遜點二十個親兵隨同進城,其餘兵馬,皆在城外駐紮,自有上黨令淳于堃安排紮營犒賞諸事。
一行人縱馬進了上黨城,秦玉細看這座城池。這上黨城雖不大,城牆卻甚寬厚,高也有四丈餘,牆外一層夯土青石還不見剝落,料想是近年所修。護城河也有四丈闊,堤壩還未修建整齊,遠處有許多民夫仍在開鑿擴建。這南城並非接敵方向,想來已是將近完工了。
裴紹道:“我這隆德府於延佑年間曾陷於代國李敢之手,是徐使君親自領兵收復,徐公便就此升任了河東刺史。自徐使君接掌河東以來,為政寬仁,養民恤貧,河東已非昔日可比。早年只因我河東地接代國,歷任刺史皆以養兵固防為要,以致民生凋敝,百姓流離失所者不可勝數。徐使君為政,首要開墾無主荒地,卻並不輕舍與百姓,反徵募衣食無著之人,修固城牆,開闊護城河,又開鑿水渠灌溉農田,連通漳水丹水。民夫除每日飯食外,再以田地為酬,因此服徭役者踴躍爭先,無人有分毫怨言,便是從軍願為廂軍、鄉兵者,也較昔年多出不知多少去。然五年來,隆德府早非接敵前沿,徐使君已將河東防線向前推了百餘里,我河東百姓再無兵禍之憂,河東軍民上下,無不感念徐使君大德。此番晉州霍邑戰事,璧城麾下一營將士便擋住了代國來犯,百姓未遭禍亂,足見我大鄭禁軍之威,河東軍政民政,皆已有興盛之象。今又得璧城親自率軍駐守,真乃我河東百姓之幸也。裴紹忝為隆德府太守,也可高枕無憂矣。”
秦玉道:“秦玉何德何能,當得起復業這般誇讚?徐使君與復業方是河東之天日,有你二位這等父母官,方是河東百姓之福。徐使君能將前方治理成後方,理政之能已可見一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