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管家匆忙施禮道:“官人,適才一位中官到府裡說,聖上急召官人入宮覲見。小人知道官人在這裡,便來尋官人,請官人快快入宮。”
陳封急從椅上站起,道:“聖上宣召?可帶了朝服來?那位中官現在何處?”
林管家道:“朝服已帶來了,請官人更了衣再入宮。那位中官還在府裡等信兒。”便命人取來朝服奉上。
陳封已穩了下來,道:“嗯,我知道了,你且回府,告知中官,只說已尋到我了,我自去宮裡見駕。好生款待中官,不可慢待了。”林管家答應了便自去了。
陳封道:“今日不巧,不能奉陪了,改日再一處飲酒。”說罷自去北間換了朝服,便即與高革、秦玉、陳肅三人拱手而別。
陳封一路打馬疾馳,趕到西華門時已是午正時牌,日頭正毒辣。下了馬,命隨從牽馬到左掖門外等候,又向值守兵士遞上腰牌,陳封便即入了宮。
沿著長長的甬路,陳封腳步飛快,然在宮中,卻也不敢失儀,待到紫宸殿時,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陳封便欲報名請見,紫宸殿外一個內侍忽地道:“陳都司,聖上已說了,陳都司到時,只請進殿就是。”
陳封答了一聲:“是,臣遵旨。”又道:“多謝中官。”便抬步上階。
殿門大敞著,但外面明亮,殿內卻陰暗,陳封看不清殿內,待跨過門檻,進了殿,才見正殿內兩排椅上已坐了數人。
陳封定了定神,才看清正上方御座是空的,鄭帝並不在。左側椅上坐了袁端、宋質、崔言三人,右側椅上坐了盧豫、洪慶二人,二人中間卻空了一張椅子,那自是留給自己的了。
陳封猶豫片刻,待要出言見禮,卻見殿內極靜,無人言聲,竟不敢開口,只得團團施了一禮。
在座幾人仍無人說話,只點頭示意。崔言使個眼色,示意陳封坐,陳封點點頭,便坐在盧豫、洪慶之間。
見對面三人皆是正襟危坐,身旁盧豫、洪慶二人也是目不斜視,陳封心中不免犯疑。今日是何事,當今如此急召,這些人又如此肅穆?雖走得有些累了,卻也不敢散漫,便在椅上挺了挺腰,幸而殿內陰涼,身上的汗竟漸漸消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終見內侍省副都知洪福從東側內殿走出,叫了一聲:“聖上到了。”
只見鄭帝走在洪福身後,銀白的頭髮與鬍鬚一絲不亂,穿著絳紅色素色襴袍,戴著青紗交角翼善冠,身形有些佝僂,徐徐從側面走上丹陛。
臺下眾人一齊起身,躬身施禮道:“臣恭迎陛下聖駕。”
鄭帝撩袍坐了,才道:“都坐了罷,你們都是朝廷的大臣,朕難道還要你們站著跟朕說事麼?”
眾人都是一愣,這話是從何說起?一時不知是站是坐,如何是好。卻見袁端遲疑一下,便即坐了,眾人這才各自坐下。
鄭帝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眾人目不斜視,卻不免心驚膽戰。只聽鄭帝道:“陳封,聽聞你今日去看新宅子了?可還中意麼?”
陳封微微一欠身,恭恭敬敬答道:“是,陛下御賜宅邸,臣今日去看了。這宅子諸般都好,只是太大了些,又太奢了些。然陛下有賜,臣不敢推辭,這幾日便要搬過去了。”
鄭帝冷笑兩聲道:“哼哼,果然有閒情逸致,你這幾日連日吃酒飲宴,好生清閒啊。”
陳封雖微微一怔,卻也知今日鄭帝不知為何心緒不佳,便不在意,只道:“是,陛下教訓的是。臣自還都後,有些懈怠了,臣自當警醒,以報陛下隆恩。”
鄭帝哂笑道:“你這也算不得懈怠,是朕命你休養的,難道倒是朕的錯了?”
陳封喏喏連聲,卻再不敢回話。
鄭帝目光一掃,道:“你們都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