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約摸著茶杯, 沒敢吭聲。

王悅氣不打一處來，他今日算是服氣了，這祖宗才是建康城第一紈絝, 他和陶瞻這點道行壓根都不能跟人比的。

祖約在豫州不到一年, 原本政治清明的豫州一片烏煙瘴氣, 兵匪橫行, 妖魔亂生。豫州刺史府上的帳目缺口大令人咋舌，仔細看去, 全是祖約一人花天酒地敗掉的，他當了不到一年的將軍，如今治下的將軍參將全跑乾淨了，一個沒剩!

祖約抿唇半晌, 爭辯道：&ldo;也不能全賴我頭上啊，王長豫，想想你父親若是突然去世，憑你壓得住王家那群人?你家裡那還是文臣，你再瞧我這裡, 一群莽漢武夫，我不怕死啊?我哥走了，他那些舊部恨不得把豫州瓜分了，我哪裡管得住?&rdo;

饒是陶瞻也嘴角輕輕一抽，大約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祖約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ldo;懶得同你們辯，有能耐你們來試試?我看刀砍過來了你們跑不跑。&rdo;

王悅開口道：&ldo;算了，事已至此。&rdo;他問祖約，&ldo;祖約，有多少兵馬，你看著撥點，王敦若是真起兵，豫州是他的必取之地，到時候他打你，你的兵馬還是得吐出來，倒不如你賣個人情給我，借我點兵，以後你有什麼事，我力所能及的必然傾盡全力，你看如何?&rdo;

&ldo;兵馬確實有，但全在那些將軍手裡頭。&rdo;祖約攤手道：&ldo;我也沒主意，我若是有主意我還用得窩在這裡玩女人?&rdo;

王悅不知道祖約是在裝孫子還是他真的孫子，他打量了一會兒祖約，開口道：&ldo;這麼著吧!祖約，我和陶瞻給你想想辦法，理一理豫州這割據亂局，今後京師有難，你別承讓，成嗎?&rdo;

王悅已經發覺祖約有些不靠譜了，不指望這貨力挽狂瀾，但求他到時候別裝孫子。

祖約看了會兒王悅，&ldo;順這豫州亂局，就憑你們?&rdo;他瞪大眼看向陶瞻，&ldo;就你和他?別別別，&rdo;祖約搖了下頭，&ldo;豫州可不比建康，你到時候被人砍死在豫州街頭還得我花錢給你收屍，你別別別給我添麻煩了，我如今夠窮了!你放我一馬!&rdo;

王悅看著一臉怕事的祖約，看了很久，緩緩問道：&ldo;祖約，你真能甘心?&rdo;他四下望了眼這清清冷冷的將軍府邸。誰真能甘心窩在這種鬼地方，誰不是曾經叱吒一方的少年兒郎?王悅看向祖約。

&ldo;我不甘心那我能如何?&rdo;祖約不為所動，心中卻嗤笑了聲，感情是刀子沒架在王長豫你自己脖子上，你動動嘴皮子當然容易。

&ldo;豫州這可是你兄長一輩子的心血，你便眼睜睜看著它付諸東流?&rdo;王悅開出條件，&ldo;為何不願意同我們試一試?若是真的京師大亂，你起兵勤王，這軍功說不準便是你在軍營翻身的機會。&rdo;

祖約笑了起來，&ldo;王長豫，帳本我也給你瞧了，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你何必為難我?我但求混吃等死，從不指望闖出什麼名堂，我也知道我不是這塊料!你想借豫州的兵，行啊，你去!我絕不攔著你，你去借!你能借到多少，那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別扯上我!&rdo;

陶瞻在一旁笑道：&ldo;他要真這樣挨家挨戶借下去，王敦估計連建康都平了。&rdo;

祖約攤手，&ldo;那不是我擔心的事!我如今就這打算，窮則獨善其身，知道吧?&rdo;

王悅算是聽明白了，祖約這人怕事，他是壓根不打算管這事，另一方面來說，如今豫州四分五裂，祖約這草包說實話他也沒這能力管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