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截話生生堵回了喉嚨裡。
屋裡為之一靜。
王夫人面沉似水的看著兒子,顯然已經猜出了些什麼。
薛姨媽卻不明就裡,見寶玉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便笑著招呼道:“你這是打哪來?不是說病了麼,看跑的這一頭大汗的,快過來我給你擦擦。”
說著,摸出帕子衝寶玉連連招手。
寶玉下意識朝她走了兩步,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來意,不由窘迫的站住了腳。
薛姨媽不由納悶起來,轉頭問姐姐:“他這是怎麼了?”
王夫人避重就輕的道:“因金釧的事兒受了驚嚇,不礙事的。”
隨即又吩咐彩霞:“快,帶他去屋裡躺下歇一歇。”
當著薛姨媽的面,寶玉也實在提不起勇氣出爾反爾,只好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彩霞去了裡間。
但他此時又怎能躺得安穩?
一面熱鍋螞蟻似的團團亂轉,一面連聲催促彩霞去請母親過來。
彩霞雖不肯從命,但好在王夫人讓人把寶玉帶到裡間,本就是想避開薛姨媽的耳目。
因此沒多會兒功夫,王夫人便帶著隨後趕到的襲人跟了進來。
寶玉見狀急忙迎上去,迫不及待的道:“太太,我……”
王夫人卻斷了他的話,反問道:“你是從林丫頭哪來的?”
寶玉一愣,下意識的點頭,又道:“太太,我上回是胡說八道,焦大哥和寶姐姐最是般配不過了,您還是……”
結果又是剛起了個頭,王夫人就再次反問:“是林丫頭讓你來的?!”
“這……”
賈寶玉再次愣住,隨即連忙搖頭否認:“怎麼會,這都是我自己的意思,與林妹妹何干?!”
“哼”
王夫人早已經先入為主,認定是林黛玉在背後慫恿,自然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在欲蓋彌彰,當下冷笑道:“那前幾日你大半夜胡鬧,說是萬不能把寶丫頭許給順哥兒,卻又是誰的意思?”
“這、這……也是我意思。”
寶玉尷尬的吞了口唾沫,強辯道:“我那時沒想清楚,一時犯了糊塗,才……”
“孽障!我看你現在才真是糊塗了!”王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家裡剛因為你得罪了順哥兒,如今還不知該怎麼彌補呢,你就又受了旁人挑唆出爾反爾,真當這婚姻大事是玩笑不成?!”
賈寶玉被罵的一縮脖子,但仗著母親素日裡的驕縱,仍就強辯道:“您再把寶姐姐許焦大哥,不就用不著彌補了?”
“你!”
王夫人一時直氣的肝疼,捂住良心咬牙道:“林丫頭都知道了,你當那晚的事兒能瞞過誰去?!何況我才剛對你姨媽暗示,說不會再提這樁婚事,你讓我、讓我……”
說著,一口氣喘不上來,直憋的面紅耳赤。
寶玉嚇的夠嗆,慌忙上前去扶母親。
王夫人用力甩開他,咬牙道:“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再反覆了!你以後和林丫頭避諱著些,切不要誤了姐姐的終身,又壞了妹妹的清譽!”
賈寶玉聽了這話,一時駭的魂飛魄散,再顧不得是母親面前,扯著嗓子叫道:“不、不!除了林妹妹我誰也不要,我只要林……”
“住口!”
殊不知這話反倒讓王夫人下定了決心,疾言厲色的喝令道:“襲人,你帶他回去好生看管,沒我的吩咐不得放他出門半步,更不能讓他去打擾林丫頭養病!否則,我先打斷你們的狗腿,再把他交給老爺嚴懲!”
寶玉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早被襲人彩霞半拖半抱的弄了出去。
一直到了院子外面,寶玉才終於掙脫了桎梏,狠命搡開襲人罵道:“好端端的,太太怎會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