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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各里而迂

帳篷外冷風習習。 而帳篷裡被燭光照得燈火通明,隱約可見一個漆黑的人影,盤坐在茶案前,守著一杯冷卻的清茶。 他坐了很久,卻無人敢去給他添上一杯熱茶。 良久。 他似乎發覺今夜無眠,又開始擺弄桌上的藥材。 “八十萬五千一百零九十一。” “八十萬五千一百九十二。” … “…兩百” “…兩百零一” “…兩百零二” … 外面站崗計程車兵換了一批。 夜已深,秋風靜。 獨於闌珊處,憂人自憐。 言不盡,夜無眠。 天亮時,什麼都沒有變,只有蠟燭燃盡,再看不見燈火下的人影,外面站崗計程車兵又換了一批。 日日如此。 很快就到了啟程回京的那天。 無藥公子要回京了,以樂毅侯軍醫的身份,林老聽到這個訊息,也不知是該把心提起,還是把心放下。 枯黃敗葉苦苦熬到了秋季,是該在枝頭掙扎求生好,還是在空中飛舞一回,再狠狠幹跌入土壤。 都是兩難。 帳篷外面喧鬧一片,無藥公子不與理會,小心翼翼地收拾著箱子裡的物品。 淡漠的眼眸閃過一絲光澤,人好似鮮活了幾分。 他仔細清點著物品。 給澪澪縫的一件秋衣,天涼了,可能不夠。 那些開春的衣裙要壓箱底,現在穿不了。 冬季的衣服也要開始縫製了,他的小傢伙嬌氣怕冷,去年的冬衣還沒來得及給人穿上,卻已經舊了,配不上他的夫人。 東西有很多,卻沒有幾件是屬於他自己的,可這些東西準備得再多,不能送出去,也只能留給他自己了。 素白大手端正一個精巧的木盒,眼看沒有什麼特殊,他垂眸看著,指尖輕顫著摸索上一顆鑲嵌在盒子上的珠寶,像是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緊密的蓋子發出細微的聲響,待鬆動開後,才由一隻手慢慢開啟。 裡面只有一張薄紙,上面寫著歪七扭八的墨水字。 他只是怔怔地盯著那張婚書,不敢伸手過去,裡面的內容他早已看過,午夜夢迴時被過千萬遍,那已是他的所有。 怕風吹過那張脆弱的薄紙,連忙把蓋子給合上了。 帳篷門口仍舊喧譁著。 樂毅侯那粗獷的聲音十分有辨識度。 “你,還有你,你們。” “回去那麼多人幹什麼,老夫是進京封賞,又不是回去造反。” “是林老弟子了不起啊!我還是你上司呢!” “別拿公子壓我哈!” “老林您就別操心了,我多靠譜的一個人兒啊!小語有我看著。” 兜兜轉轉了大半圈,還是把林初塞過去,跟著一起回去了。 樂毅侯騎著高匹大馬,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他的副將,再後面就是一輛紅紗曼曼的馬車,林初騎著一棕色馬匹與之並行在一旁,風沙吹動他的髮梢,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依舊明媚如朝陽,可唇瓣緊閉,即便見碧水雲天,再無隻言片語可說。 長長的隊伍分成兩列,從高空俯視下去,如密密麻麻的螻蟻爬行,一路蜿蜒曲折。 路上的這幾天過得很是平靜,尤其是馬車裡的人,從啟程時,便沒有說過半個字,樂毅侯原本以為一旁的林初能搭個話,可這個話多的孩子,這兩年也消沉了不少。 樂毅侯閒不住,時不時就來無藥公子馬車外邊搭個話,雖然裡面的人很少理會。 “你身體好些了吧?” 半響馬車裡才傳來聲音。 “死不了。” 樂毅侯想了想,道:“也是,你自己若救不了自己的話,這世上也無人能救你了。” 馬車裡似乎陷入了沉默。 這世間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害他相思的人,已不在人世,無藥不可自醫。 沒有人回答,樂毅侯自顧自地說著。 林初捏緊了手中的疆繩,低聲道:“公子,屬下去前面打點水。” 馬車裡沒有聲音,他便一直沒走,也沒有再問,直到聽到無藥公子的許可,才騎著馬走遠了。 樂毅侯摸著下巴,揣摩道:“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守規矩了?” 算了,不重要。 他自然看得出林老還有他的徒弟有事瞞著他。 其實也不是大家不跟樂毅侯說花澪的事兒,主要是他大大咧咧的性子,還總是管不著嘴,怕他一不小心在無藥公子面前提起,免得傷了他心。 畢竟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