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過衾被矇住臉,別的就罷了,可她委實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夢見跟他歡好的場景。
定是因為她讓他上了自己的床。
也不知她那時候在想什麼,以他神出鬼沒的輕功,必定能在丹桂進門之前躲起來,偏偏她昏招迭出,非要把他往床上推。
就好像做了虧心事,生怕被人撞破一樣。
寂靜中,她心跳如擂,無端冒出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
倘若她沿著夢裡的線索,找到衛王私養外室的證據,是不是可以威脅他主動跟自己退婚?
畢竟衛王在人前光風霽月,定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傳出去,毀了他苦心經營的君子形象。
而且,無論是岐王還是榮昌王世子,既然他們要聯手把衛王拉下馬,她何不以此作為交換,請他們與她合作。
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可以利用的人力物力實在有限,若能藉助他們的力量,定能事半功倍。
否則她就算帶著時綺逃離長安,也早晚會被手眼通天的父親捉拿回來。
打定主意,她開始逐字逐句地回憶慕濯在夢中說過的話。
那外室住在通濟坊西南,經常去慈恩寺,還跟時綺長得分毫無差。
她想起浴佛節那天,衛王莫名出現在晉昌坊,頓時明白是自己壞了他的好事。
難怪他會隨身帶著一根簪子。
難怪他看到時綺會失態,還將那簪子插在她頭髮上,呆呆地望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想通其中關竅,時纓莫名平靜下來,反而生出幾分慶幸。
或許是舅父在天之靈託夢給她,給她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
那麼她必須牢牢抓住。
不僅是救自己,也是救時綺、救青榆和丹桂。
或許……還可以提前給岐王預警,讓他早做準備,避免年末那場慘烈的戰事發生。
至於他與她之間……
算了,只是一個夢而已,也不能盡信。
她撫上胸口,試圖按捺狂亂的心跳。
卻許久都未能平息。
-
與此同時。
平康坊,某間不起眼的院落,幽暗的斗室內,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人影。
那人被捆得結結實實,蒙著眼睛,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榮昌王世子對手下點點頭,那人頓時被塞上嘴,嗚嗚叫著拖出門外。
「果然還是你有辦法。」他笑著望嚮慕濯,不由嘖嘖稱奇,「我自以為發現不得了的大事,時四娘竟想不開對衛王投懷送抱,豈料你做得更絕,自己看熱鬧就罷,還邀請時三娘一起。但多虧你親眼所見他在時四娘面前失魂落魄,若不然,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找到這條線索。」
他自言自語道:「要是果真如你所想,衛王那外室是……接下來恐怕要有好戲看了。可惜,我被曲娘子拒絕之後,還想過和安國公府結親,讓時文柏以為榮昌王府站衛王,藉機打入他們內部,套出點有用的情報,但照此看來,人家時四娘一心想飛上枝頭,還未必瞧得上我。」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慕濯微微皺眉,「我並不需要你犧牲至此。」
「我可不是為了你,更多是為我自己。」榮昌王世子道,「只要能讓孟淑妃和她兒子生不如死,我就算搭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婚姻算什麼大事?於我而言,娶誰都一樣,並無任何區別。」
慕濯不以為然:「比起同歸於盡,還是活著看到他們遭受報應更解氣。」
榮昌王世子長嘆,沒有再出言反駁。
慕濯又道:「明天是那外宅婦初遇衛王的日子,她會照例去慈恩寺上香,機不可失,能否驗證我的猜測,便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