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應下,回身幫忙搬行李。
時纓抬頭看到客棧門外掛著的橘色燈籠,念及今天是慕濯的生辰,不禁一笑,令青榆去跟店小二要了壺酒。
上樓走進客房,趁著青榆和丹桂打水、收拾床鋪,她斟滿兩杯,對著窗外月色舉了舉,一飲而盡。他在外徵戰,碰不得酒,應當也不會慶祝生辰,那麼就由她一併代勞。
她在心底默唸那句未能說給他的話,將另一杯也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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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楊尚書父女抵達靈州。
到得王府,萬公公恭敬地請兩人進門喝杯熱茶,去往堂屋的路上,楊尚書忍不住一問,才知岐王與王妃都不在,一個先斬後奏揮師北上,另一個據說是南下省親,說不準何日才能回來。
楊尚書腦袋一嗡,瞬間呆在原地,寒風凜冽,他的後背沁出的冷汗卻打濕了衣服。
岐王未經允許,就擅作主張對北夏出兵,倘若皇帝知曉,一氣之下遷怒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楊九娘勸道:「阿爹,事已至此,您若立刻回京復命,陛下雷霆震怒,定會降罪於您,或許您還將遭受牢獄之災,與其這樣,還不如暫且留在靈州,等岐王殿下班師,再向他請求幫助。」
楊尚書聽出她言外之意,念及萬公公在場,不好議論岐王,一時陷入沉默。
楊九娘卻毫無顧忌,接著道:「岐王殿下十月初發兵,日夜兼程,此時多半已經到達北夏王庭、兵臨城下,如果進展順利,年前他定能返回靈州。至於京城那邊,您久久未歸,陛下再派人前來詢問情況,少說也要十二月之後,屆時,您與岐王殿下商議對策,總好過您孤軍奮戰、獨自面對陛下的怒意。女兒知道,您不願插手奪嫡,但現在,已經由不得您置身事外。」
她嗓音溫和,卻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楊尚書緩緩嘆出口氣,認命地點了點頭。
太子的品性他看在眼裡,本就德不配位,況且他「患病」後,京中風言風語盛行,甚至有人猜測皇帝要另立儲君。
相較那些年幼的皇子而言,岐王入主東宮自是好事,將來他即位,定能徹底整肅一下朝中風氣。什麼孟家、時家,整日狼狽為奸、結黨營私,早該好好收拾一番了。
「管家,」他看向萬公公,「老夫和小女須得在貴府多叨擾一段時日,還望見諒。」
「楊尚書不必客氣。」萬公公笑眯眯道,「王妃娘娘以前經常跟我等提及令嬡,楊娘子深明大義,也是您教女有方。二位貴人大可放心在此落腳,靜候殿下凱旋。」
楊尚書拿定主意,便不再慌張,謝過之後,隨他走進屋內。
與此同時,安國公府的馬車駛入靈州。
林氏害怕吃閉門羹,不敢去王府,便與時維在客棧住下,打算觀察幾天,摸清時纓的日常動向,最好能趁她外出之際將她攔下,再軟硬兼施「請」她回長安。
半下午,時維百無聊賴,帶了兩個家僕到集市上閒逛。
他左顧右盼,打心底裡瞧不起靈州的寒酸,不由開始想念京城的紙醉金迷。
原本他並不想出門,只是母親好言相勸,若能依照計劃綁走時纓,也算是大功一件,他跟著沾沾光光,就算無法官復原職,能從皇帝手中討要些賞賜也不虧。
再者,他出事之後淪為京中笑料,顏面盡失,已經許久未曾出門,也該趁此機會換換心情。
他感覺自己的心情並未好轉,尤其是看著那些婀娜多姿、花枝招展的胡姬對他暗送秋波,卻只能望洋興嘆,愈發憋了一股無處發洩的邪火,恨得咬牙切齒。
冤有頭債有主,時纓要捉回去討賞,他不能奈她何,但丹桂那小賤/人,他絕不會輕饒!
到時候,就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