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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頁

在大一軍訓的時候。

那天, 火傘高張,烈日烘烤著大地。

許蘇白跟一群男生,不緊不慢地走過林蔭道。

枝葉間的細碎光斑打在他身上。

他漫不經心地聽人說話, 領口的紐扣開了兩顆,喉結微微滾動,逸出輕笑。外套袖子折到手肘,長臂搭在喬陸肩上, 手中捏著帽子, 隨性地晃了兩下。腰帶勒出精瘦腰身,腰線比其他男生都要高出一截。

高瘦挺拔, 舉手投足自帶兵痞氣息, 混不正經的。

與他擦肩的瞬間,一直低著頭的她,悄然斜了眼眸, 瞥向他。

他毫無察覺,頭撇向喬陸那一側, 左頸的文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他徑直穿過她身側,就像一陣捉不著的風,漸行漸遠。

知道他那雙眼不會停駐在她身上, 雲棲久駐足回首,抬高了帽簷。

從來都是這樣, 她只敢在他身後,不加掩飾地, 用熾熱纏綿的眼神,傳遞對他的愛慕。

那個時候,她從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會為她停留。

然而, 此時此刻,一個一身迷彩的高大男子,背著光,就站在她面前,剪影漸漸與許蘇白重疊。

她仰著頭,直勾勾地盯著他,捨不得眨眼,眼眶兀自紅了一圈。

四天四夜,設想了所有好與壞的結果,懷揣著恐懼不安和一線希望,忍受著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她自認堅強,不哭不鬧,還能溫柔地笑著,給其他人做心理疏導。

但是,在看到這道身影的剎那,她只想哭,想起身撲進他懷裡,呼喚他的名姓,用力抱緊他。

可她現在又飢又渴,眼睛甚至乾澀得擠不出一滴淚,用以釋放崩潰的情緒,更別說起身撲向他了。

她只是這麼看著他,夜色漸濃,他的身影融入黑暗,輪廓變得模糊。

她懷疑自己是真的出現了幻覺。

人們不都說,死前會閃過生前的記憶麼?

許蘇白是她畢生的執唸啊,死前肯定是要回憶起他的。

雲棲久囁嚅著唇,喉嚨嘶啞,醞釀不出一個字。

昏暗中,他的身影終於動了,就坐在她左側,修長的雙腿屈起。

估計是覺得不舒服,又放直了右腿。

朦朧月色透過窗,流入室內。

雲棲久嗅到了他身上散出的酒味,推測他也喝了那瓶伏特加。

她側首看他,低聲喚他:「許蘇白。」

他沒應,左臂搭在膝上,頭向後一仰,抵著牆。

「果然是我快死了,所以才會見到你。」她苦笑,心臟揪痛。

這回,那個男人終於開口了,說的是英文,發音很漂亮,只是嗓音低啞,沙沙的:「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雲棲久愣了會兒神,漸漸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男人,是訊知社裡的「boss」。

過去這幾天,他們都待在不同的教室裡,幾乎零交集。

她換成英文跟他交流,聲音多了點哭腔:「你跟一個人很像。身高像,體型像,動作像,聲音也像。」

她舉起那顆牛奶糖,「就連這個,也跟他特別特別像。」

「誰?」他偏頭面向她,目光垂落下來,眼睛裡有星星點點的光,話裡帶著點笑意,「你丈夫嗎?」

雲棲久一噎,把糖攥在手裡,「我前男友。」

「這個套路有點老。」boss說,「我有一個相愛多年的女朋友。」

潛臺詞就是:別搭訕,她沒戲。

雲棲久沒及時接上他的話,大腦遲鈍地運作著。

掌心裡,奶糖包裝上的鋸齒還是有點割人。

是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