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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劫持圍困的那幾天,因為太過害怕,所以雲棲久總不太能回憶起那幾天的細節。

只記得除了他們這五人,還有七名國際記者也遭到劫持,被丟進學校裡,跟兩名老師,和二十名學生待在一起。

在跟當地政府沒談判出結果之前,那些武裝分子端著槍,日夜輪流盯著他們。

記者們想辦法聯絡大使館、紅十字等一切可以求助的物件,持續跟總部匯報、連線。

戰戰兢兢的兩位老師,在安撫一群忐忑不安的學生。

起初,學校的廚房裡還有一些糧食,幾個會下廚的人,勉強能換著花樣做些吃食。

然而,過了不到兩天,受戰爭影響,基站遭到摧毀,無法通訊,這一帶區域開始斷水斷電,最關鍵的是,他們的糧食也所剩無幾了。

局面僵持不下,他們這些人質不知何時才能獲得解救。

大家心下做了最壞的打算。

在死亡威脅下,人人都驚惶恐懼,躁動不安。

有一名記者撐不住,嚷著「我不想死」一類的話,忽然彈起來就要往門口沖。

一發子彈擦出風聲,打在離他不遠的地面上,射出一個洞坑,激起的砂石飛濺在他的褲腿上。

他被迫止住腳步。

他的同伴臉色蒼白地把他拉回來,將他摁回原位。

到了第三天,他們徹底斷水斷電斷糧。

身處絕境的時候,最是考驗人性。

而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每個穿戴著頭盔和防彈衣的人,不論吃飯還是睡覺,都不敢把裝備卸下。因為害怕那些武裝分子,會突然持槍掃射。

人人自危,記者們已是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去保護那些同樣無辜的學生。

在這麼艱難的時候,雲棲久跟盛卓的包裡,其實還剩下一條士力架和半瓶飲用水。

盛卓用中文偷偷跟她說:「如果你做不到讓每個人滿意,那就自私點,多為自己考慮。」

雲棲久當時又飢又渴,又累又困。

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先前逃跑時被碎石塊劃傷的肌膚,在慢慢痊癒,結了痂,傷口特別癢。

她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她對面的那幾個小朋友,睜著一雙大眼睛,懵懂地看著她,彷彿在說:還有食物嗎?求你救救我好嗎?

她斂眸垂首,內心在掙扎。

要知道,之前怕這些營養不良的孩子們不夠吃,她還會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分給他們一點。

沒想到現在,她卻在和盛卓商量著吃獨食的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雲棲久,咱倆那點東西,根本沒辦法分給他們,連我們自己都夠嗆……」盛卓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獲救,我們又能撐多久呢。」

雲棲久做了個深呼吸,接受了盛卓的建議,兩人私底下,把那條士力架和半瓶水給分了。

他們兩人依靠這點東西,硬生生捱到了第四天傍晚。

「怎麼還沒人來救我們呢?我覺得我快死了。」盛卓說。

熬了這麼久,他精神幾近崩潰,反應變得遲鈍,眼睛布滿血絲。

他掏出相機,用僅剩不多的電量,開了機,鏡頭對著雲棲久。

「雲棲久,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他問。

雲棲久舔了下乾燥的唇,故作輕鬆地直面鏡頭,輕聲道:「想回去裝個大浴缸,泡在熱水裡,喝著汽水,抽著小煙,看最新的電影。」

雲棲久接了盛卓手中的相機,轉而把鏡頭對準他,「盛卓,你呢?」

盛卓:「我想回家,親親我老婆,跟她說,我平安回來了。」

說完這些,他們相視一笑,關掉相機,坐在牆邊,沉默著,存蓄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