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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滿場面的麥秸旋即就被這些生龍活虎的小夥子從場中心拉了出去。麥秸儘管說是很輕的,但是被在推杈上一下子插得就像座小山似的,故而也把那推杈壓得“咯吱咯吱”一個勁兒地直響,給打麥場上平添了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是的,在場面上這些眾多拉推杈的小夥子中間,連欣和德草顯然是幹得最出色,最漂亮的兩個,工效明顯比其他人高得多。連欣和德草搭著伴兒,如果不是很細心的人,不十分留心觀察,絕對是在他倆之間分不出高下來的,只知道他倆合夥幹活兒,在一塊兒配合得非常默契,活路幹得非常的利索,卻難以知道牛德草在幹活中比牛連欣捨得出力,而牛連欣卻比牛德草工於心計,有門道兒,他完全是藉助牛德草的實力才得以顯示自己的,其實根本就沒法配得住牛德草。對此,牛保國可心明如鏡,你看他這會兒不住口地連聲嘖嘖著說:“喂,你們看那兩個年輕娃幹得多歡實。別看連欣那小夥子個頭兒比德草要近低半頭,可是幹起活兒來一點兒也不比德草弱,手腳麻利,人也有心眼,舉措快。這要是給別的什麼人,與牛德草這樣的人搭伴,還真的怕陪不住他呢。連欣這娃真不簡單,有兩下子。”一般人不留神,一猛然還輕易聽不來他這話的醉翁之意,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誇讚誰——誇讚德草還是連欣。於是有人不解其意地就地應和著說:“你別看,德草那小夥子,就是家庭出身不行,把娃前途影響了,其實嘛,那娃幹什麼都出色,聽說在學校唸書,一直到上高中學習都很好,可惜考大學沒趕上趟。回到家這幾年,在生產隊裡勞動鍛鍊也出息了,有文化又有竅道,幹啥活都在行。唉,只是頂什麼用呢?把塊兒好料活生生耽擱了。”又有人接著說:“你可別說這樣的話。世事到這兒了,沒趕上機會的人多了,窩到了這農村,把他就是一條龍,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怎樣?現在不管幹什麼事人家都是以家庭成分定優劣,誰敢重用他?他也就直老四個牙了唄,還不是一輩子都得不停地繼續認真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牛保國一聽馬上附和說:“你這話說得在理。”他話說得很平和,既不顯山,也不露水,但褒誰貶誰,蘊含其中。不過如果不是很有心計的人,一忽兒還是輕易聽不來他說這話的實際用意的。

麥粒和麥糠混攪在一起,很快地就被社員們七手八腳地用碾場的那一套農具,在場面上集中到一塊兒,堆積成了像小山嶺一樣的大堆子。婦女和年老一點兒的社員,也都用掃帚把場面打掃得一乾二淨的,眼看著緊張的這揚場活路瞬間就要開始。揚場,在當時的農業上可算是四大技術活路之一。這一帶人把這農業四大技術活兒用一句口頭禪概括為:提耬,下芟,鍘麥秸,揚場使得左右鍁。如果誰有本事能把這四樣兒活路全都拿下,那麼他們就把這人叫做莊稼活上的全套把勢。這時,生產隊長把一部分人分流出去,讓他們去把麥秸垛進一步整理整理,堆積好,以免夏收季節天氣多變,雷陣雨多,下雨時雨水灌了進去,把麥草浸溼、漚壞了。因為生產隊裡的幾十頭牲口全年還得指靠這些麥草來作粗飼料吃呢。留下另一部分有技術或者是有眼色的人就來幹揚場這活兒。自然,牛德草、連欣、保國、芙蓉——牛保國的兒媳婦等一大幫人都被留下來了。牛德草、連欣一些小夥子為了避免在揚場的過程中頭上落下麥糠,髒,回去難洗,就都給自己戴上了草帽或者包上頭巾,分開站在所要揚的麥堆子兩頭兒,用手裡所持的木鍁一下一下地開始揚起來。牛保國等一些幹活有心眼,有一定經驗的老人、婦女,站在上風頭上,配合小夥子們的揚場,用掃帚不停地把風吹不出去的那些夾雜在麥粒中的短麥秸稈和沒碾徹底的生麥穗兒等雜物往出掃。事情說來倒也湊巧,這會兒正巧遇上天颳起了東南風,連欣不像德草那樣遇事深沉、厚誠、寡言少語,不愛張揚,可能也是他人生旅途比較順當,沒受過什麼政治運動衝擊的緣故吧,性格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