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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從他身邊經過的黑驢大吃了一驚,以為他要狠揍它們,立時尥起蹶子,發瘋似的往前跑開了。

這兩頭驢不顧一切,橫衝直撞,拼命地往回跑著,牛保國一時駕馭不住了。他顧了這頭兒,顧不了那頭,害怕起來,慌了手腳,緊張得變臉失色,手足無措,滿頭冒汗,唯恐牲口把路上下晌回家的行人撞傷了。兩頭驢拖著牛保國手裡死握住不敢鬆手的那張犁狂奔著,一直奔向村子,奔到飼養室,奔進了牲口圈。就在兩頭驢爭著、擠著進圈的時候,猛一拐彎,背後所拖的犁砰一聲就重重地紮在了牲口槽的下面,被槽腿子給絆住了。就在這同一時間,牛保國的手也狠狠地蹭在牲口槽的幫上,蹭破了好大一片子皮,立馬鮮血直流,疼得他禁不住地噝——噝——一個勁倒吸氣。

飼養員吉生在牲口圈旁邊他所住的那間房子裡,聽到牲口槽不知被什麼東西碰得震耳價猛一聲響,急忙跑出來看,一見牛保國把犁插在了牲口槽腿子上,鏵都碰碎了,牲口拉犁的繩也都被兩頭猛往前跑的牲口給碰斷了,就連槽樁也都被碰折了,這下子可氣得不行,忍不住衝牛保國就可嗓門怒吼起來:“牛保國,我說,你眼睛是瞎了還是在褲襠裡裝著的?睜得圓圓的讓牲口撒腿跑回來往牲口槽上碰呢。哎,你也經常給生產隊犁地哩麼,就說連這點兒常識都沒有,不知道下晌這會兒工夫牲口都急著往回跑哩得是?你把頭口不勒住點兒,還能讓它由著性子跑?我看你今兒個把頭口槽弄壞了隊長怎麼說!”牛保國憋一肚子委屈,只是這時有口無法辯白。吉生盛怒之餘扭頭一看牛保國手上的血淌淌往下流,於是口氣緩和多了,說:“行了行了。你趕緊先到醫療站去,讓赤腳醫生給你把手上那傷包紮一下,這兒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只是我得警告你,以後下工的時候千萬可不敢再這樣,確實得加倍小心點兒。這實在太危險了,你不把牲口勒住,讓它由著性子亂跑,要是在路上把哪個人撞著了,或者萬一把誰家的小孩給踩了,那可不得了。我看你到時候該咋辦?出個一差二錯,誰能承擔得起責任?”牛保國一清二楚今天事情發生的原委——純屬牛德草惡作劇引起的一場風波,遭人暗算,一肚子冤屈沒法說去,對著吉生沒完沒了的數落只好唯唯諾諾,連連稱是道:“那是那是,以後我一定吸取教訓,加倍小心就是。這兒的事兒,那麼就只好拜託你,麻煩替我先代勞了。”“走吧走吧。”吉生催促牛保國,“趕緊把你那手先包紮住去,當心得破傷風了著。”牛保國於是匆匆到醫療站給他包紮手上的傷口去了。他這人,一輩子都是算計人的人,沒想到今兒個打鷹的居然讓鷹把眼睛啄了,遭了牛德草這個毛崽娃子的暗算——牛保國心裡一時有許多說不出的感慨和苦衷。

今天牛德草突如其來地玩了這一手兒,牛保國雖然始料不及,但也怪他平日作孽,太忽視人的報復心理了。平日,他只意識到牛德草對他氣不順,看不慣,卻絕沒估計得到牛德草會在具體行動上伺機給他使絆子。他枉活了五六十歲,壓根兒就不懂社會上流傳著的一句老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再說,他也太得小覷牛德草了,他總以為牛德草在他手裡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他眼看著長大的,涉世不深,還嫩得太著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平日把牛德草根本就沒在眼裡放,故而才會口無遮攔地非議、詆譭牛德草。孰不知牛德草血氣方剛,即使是棵小草,也會努力爭得屬於它的那一片天地。

自從牛德草那次隱秘地給牛保國來一手兒,戲弄式的教訓了他,此後牛保國在言行上明顯地就收斂多了。在公眾場合,他儘管也不會說牛德草怎麼怎麼好、怎麼好,但也絕對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說牛德草怎樣不行。對於這個話題,他遲早再說起來就謹慎多了,也隱晦多了,然而對牛連欣,當然還是一如既往,不遺餘力,一味千方百計地吹著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