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
走開。
去那邊。
求你了!
鬼火獸的刺再次伸了出來,向托馬斯和艾爾比的方向挪動過來。
呼呼……
咔嗒、咔嗒、咔嗒……
它停下腳步,又把身體蜷了起來,直接衝牆角滾來。
托馬斯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鬼火獸就坐在他們的正下方,托馬斯很想往下看一眼,但他清楚,此時的任何動靜都會洩露他的地點。鬼火獸身上的光把周遭照亮,光柱沒有規律地不停掃射。
突然,毫無預兆地,光都沒了。
世界一下陷入黑暗與沉默之中。鬼火獸好像被人關掉了,它一動不動,也沒有聲響,就連那揮之不去的哀號聲也沒了。沒了光,托馬斯什麼都看不見。
他成了瞎子。
他只敢用鼻孔輕輕呼吸,心跳得太劇烈,急需氧氣補充。它能聽見他的存在嗎?會聞到他的氣味嗎?頭髮、手、衣服,他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托馬斯心中的恐懼快到達極點,他就快瘋了。
依然什麼都沒有,沒有動靜,沒有光,沒有聲響。不知道它下一步要幹嗎,托馬斯快精神失常了。
幾十秒過去了,幾分鐘也過去了。強韌的藤蔓緊緊勒住托馬斯,他的面板、胸腔都沒了知覺。他簡直想衝下面的鬼火獸大叫:趕快把我殺死吧!要不就滾回你的老巢去!
突然,就在一瞬間,光和聲音都再次出現。鬼火獸活了,呼呼聲和咔嗒聲又響了起來。
它開始往牆上爬了。
20 生與死的角逐
鬼火獸身上的刺扎進牆體,破碎的青藤和石塊碎片飛得到處都是。它的腿快速移動,很像那隻刀鋒甲蟲。有的腿扎進石頭裡,起到穩固作用。一條光柱徑直照著托馬斯,一動也不動。
托馬斯心裡的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他知道自己此刻唯一的選擇就是逃命。對不住了,艾爾比,他邊想邊開始扯綁在胸口的粗大藤蔓。左手抓緊上方的葉蔓,右手解繩索,想著該怎麼走。他清楚不能往上爬——這樣會引得鬼火獸從艾爾比身上踏過去。毫無疑問,往下只意味著一個結果:速速送死。
他必須往旁邊逃。
托馬斯伸手,抓過一根離自己左側兩英尺處的老藤,把它纏在手上,用力拽了拽。和其他藤蔓一樣,這根也同樣結實。他瞥了下方一眼:鬼火獸已經爬了一半路程,動作正逐漸加快,中途一次也沒停。
托馬斯鬆開綁在身上的青藤,擦著牆壁蕩向左邊。趁還未往回蕩,他迅速抓住另一根粗大的藤蔓。這次他用雙手抓緊,腳下踩實,用力一蹬,盡力把自己往遠處帶,再鬆開手,去抓另一條。他就這麼重複著這個過程,彷彿一隻善於爬樹的猴子。托馬斯發現,他的移動速度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追捕他的聲音不依不饒地響著,只是除了岩石破裂的聲音,還多了他的動靜,托馬斯蕩了好幾次才敢回頭看一眼。
鬼火獸已調整方向,離開艾爾比,徑直向托馬斯跑來。終於,托馬斯想,總算有些靠譜了。他使出渾身力氣用腳蹬著牆面,盪來盪去,儘量遠離那醜惡的怪物。
其實無須多看,只需聽音,他就知道鬼火獸就快趕上來了。他必須加緊回到地面,否則一切就都結束了。
這一次,他左手稍稍鬆開,往下滑了滑。粗糙的老藤蹭傷了他的手掌,但離地面近了幾英尺。下一次,他如法炮製。三次之後,離地面就剩一半距離了。火一樣的疼痛灼燒著他的兩條胳膊,手上面板也破了。腎上腺素急劇分泌,幫他暫時忘記恐懼,繼續往下降。
周圍太黑了,他沒能看見隱藏的威脅:一堵牆橫在前面,走道到了盡頭,往右拐才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