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揚州的,有三千五百人,主力都在金州,大約有二十三萬。」李鶩說。
「拿著這些兵,你是怎麼打算的?」
李鶩顯然早有打算,不慌不忙道:
「先取揚州,有祖父幫忙,取下揚州輕而易舉。拿下揚州之後,再取襄州,聯合水患中失去家園的流民,由外而內包圍建州。」
「既然你心裡已有打算,那就好辦了。」白遊庚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沒有長輩證婚,也沒有準備婚書,不如說先前只是亂世扶持,以夫妻之名掩人耳目,待李鶩取下揚州後,若殿下願意,我便重新為你們主婚,這樣也好避免落人口實。殿下以為如何?」
「我沒有異議。」沈珠曦看向李鶩,「你呢?」
「我覺得挺好!」
李鶩更沒異議了,送上門來的名分,他不抓住難道還要等下次機會?
兩個當事人都沒意見,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等李鶩拿下揚州,白遊庚便為二人主婚。
揚州城看上去還是那麼平靜,沒有人注意到平靜之下暗藏的波瀾正在逐漸激烈。
載著白家退婚書的快馬在數日後趕到了建州,送信的小兵敲開了傅府大門稟明來意。
「白家的信?」管家面露疑惑,伸出手來接,小兵卻沒動。
「上峰特意叮囑我,要將此信親手交到傅大人手中。還請管家代為通傳。」
白家的信又如何?就是一品大員來信,也要透過他交到公子手中!
管家心中不屑,面上維持著不動聲色的微笑。
他將手收回袖中揣著,緩緩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回吧。」
小兵一愣,無措地站在門口。
「很是不巧,我家公子已不在建州,若你執意要親手交給公子,那便只能等公子回來再說了。」
「傅大人何時回來?」小兵追問。
「短則一月,長則數月。」管家微笑道,「公子的行蹤,我也不太清楚。」
小兵欲言又止,一臉為難,管家視若不見,老神在在地微笑著。
「既然這樣……那就請管家代為交給傅大人吧。」小兵終於遞出一直貼身保管的信箋,再三懇求道,「請管家一定要親手交到傅大人手中。」
那封信箋在半空停了半晌。
小兵臉上神情越發忐忑。
管家終於伸出藏在袖管裡的手,慢悠悠地取走了小兵手中的信箋。
「……每個求我遞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管家眼中閃過一抹不屑,敷衍道,「我只負責把東西送到公子桌上,看或不看,就是公子的事了。你回吧。」
小兵剛一張嘴,傅家大門就在他眼前關緊了。
他望著緊閉的大門,無可奈何地轉身離開了這裡。
深秋正在接近,銀杏樹上不知何時只剩空蕩蕩的枝條,紅葉從北至南染紅了一座座山巒,吞天洞外被一望無際的紅色包圍,如血的紅葉在細雨下顫抖著,呻吟著。
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傅家軍在雨中一動不動,只有胸脯微微起伏,如一條死寂的黑色河流,淹沒了洞外的山路。
橫亙在黑色河流和吞天洞之間的,是一個高挑的身影。
傅玄邈手持青色紙傘,輕風細雨輕撫著雲山藍色的大袖,握著紙傘的那隻手消瘦蒼白,三個小而圓的淺粉色傷疤醒目地烙在那片蒼白裡。雨滴沿著傘簷落下,一滴一滴,連珠似的掩映著那張俊雅沉靜的面容。
天地間如此安靜,只有雨聲不斷。
壽州的雨季已經降臨,經過數日等待,今日吞天洞裡縈繞的瘴氣終於完全散去了。
若要入洞,今日便是最好的時機。
三名腰上栓著粗麻繩的小兵從洞中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