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十人蜂擁到方道陵的無頭屍體旁,狠狠地踩、踹:“老狗,誆騙得我們好苦!” 蔡卓把布幔從女兒身上小心地揭開。還好,沒有把女兒悶死。他的女兒望著那亂哄哄的鞭屍場面,也面露仇恨之色:“姓方的老狗!” 蔡卓驚喜地說:“你不再認他作上師了。” 女兒蔡家恬抬頭看著他,眼睛直直的,輕聲說:“爹爹,你說他為什麼說最後帶著大家行騙的時候,要付一次利息,然後讓大家把錢分了,捲款而逃?為什麼要付那一次利息?” 蔡卓的頭腦眼下根本顧不上思考這種事:“為了取信於人?” 蔡家恬苦笑說:“因為在付那一次利息之前,他會一個人捲款而逃,扔下我們這一百多同夥。當然,也會扔下我。” 蔡卓說:“不愧是在他身邊跟過一段時間的人,與其說是鶴伴園的弟子,你反倒更像是他的弟子。你明明知道這一點,可為什麼剛才還一直對他那麼忠心?” 蔡家恬搖頭說:“他一死,我突然就明白了,心裡一下子就亮堂起來了。可是在他死前,我不肯往那個方向上去想……” 如果有力氣,看樣子蔡家恬也有意去在方道陵的屍身上踩一腳,吐一口唾沫,不過她現在已經太過虛弱,連走路都很難邁得動步子。 蔡卓揹著女兒帶著兒子,下了山。回到桃齋公司的路途上雖然費事一些,但沒有再遇到什麼困難,平安地把一對兒女接回了家裡。 剛把兒女安頓下來,他次日就立刻再去拜訪錢飛。 這算是某種類似於“還願”的行為。雖然錢飛眼下的修為還僅僅是第四境界“合元”,不過在蔡卓眼裡,以及在很多的桃齋公司員工眼裡,錢飛也已經與神仙差不多了。 錢飛仔細地聽他講了一遍在鶴伴園的所見所聞,還追問了好些細節。馮瑾坐在錢飛身邊,也聽得十分認真。 蔡卓告辭離去之後,錢飛微微一笑,對馮瑾說:“要想搗毀那樣一個窩點,派一個真人去也綽綽有餘。卜可平居然親自前去,看來他要坐不住了。” …… 那一夜,卜可平親自搗毀了七八個“金融團伙”的窩點,方道陵的這個在其中都算不上大的。 搗毀的窩點越多,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在半年前,此類窩點都還是富有營養的癌腫,內部有集資,把瘤子切下來也算是一塊肉。 現在它們都瘦得只剩下皮了,反而是憑著透支窩點頭目自己的個人信用在死撐。 這股寒意也沾染上了卜可平自己的內心: 難道整個鶴伴園、石英峰、刻骨寺的金融體系,當前也是憑著他卜可平自己、還有司馬吞蛟大仙的個人威信在死撐? 當下每日成交量已經少到看不見,交易所大廳裡的人都在發呆,融資極為困難。 在這樣異常發達的金融環境之中,欠了多少錢也是不要緊的,資不抵債也不要緊,關鍵是在還款之前能先借到現金,哪怕只是短期過橋一下,你也能活下來。 能借到的這種現金,就是“流動性”了。 眼下,整個金融系統的流動性處在深重的危機之中。 想要再去尋找什麼秘藏的寶貝來注入流動性已經很困難,比方說,白堊古城裡拿到的高價值靈石就很少。 遍佈天下的很多秘藏,在傳說中吹得神乎其神,但其實費了人力物力去探索採掘時,才發現其中只有一塊品質中庸的玉佩,或者一塊古代冶純境界妖獸的遺骨罷了。 即便這樣,偶爾還會被錢飛派出去的人截胡。 不知為何,錢飛的訊息異常靈通。卜可平甚至發現了一個規律:如果一處寶貝秘藏沒有遇到錢飛派來的女郎來搶,那它必定價值低下。 不過,還有最後一個龐大的秘藏,是現今依然活著的。 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也有許多人打它的主意,成功的人極少。 卜可平對於要不要動那個秘藏,一直是謹慎的。現在,似乎是動它的時候了。 望著初升的朝陽,卜可平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地說:“到天下商行去走一趟吧。” 在他身後,幾個石英峰的真人顯現出形貌來,臉上都是隱忍不住的興奮之色。 不多時,卜可平召集了更多的手下,帶著他們一起飛往鎮中洲的東部。 雖然鎮中洲是平原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