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給車廂加裝擴充套件,用到的鐵皮與鋼錠是從陳夏華自己的投幣式儲物袋中拿的,而一些特殊的零件讓淨草用內力硬捏出來,然後讓李木紫用熱的濃硝酸真氣來腐蝕掉多餘的部分,修整成精密的形狀。 現在零件散了一地,那東西還看不出整體是做什麼用的。 陳夏華籠著袖子、縮著脖子、哈著白汽,說:“錢總……” 錢飛也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說:“你醒啦?太好了,趕緊回車上去吧。” 陳夏華上下打量這件東西,試探著說:“這是什麼?” 錢飛說:“有暖氣的隨車廁所。唉,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 陳夏華頓時淚水奪眶而出,化作冰晶飛散。 這一刻,她感到由內而外地暖和,北極的嚴寒也不在話下。 她此前在昏沉之中,一度想到,自己遇險的羞恥緣由絕對不能讓錢總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就必須立刻自盡。但是現在看到正在修廁所的錢總,她卻真心覺得,活著真好。 錢飛很後悔沒有更早地關心安排這一點,但是他也確實不好去主動關心年輕女下屬的出恭問題。 何況陳夏華不是有戰甲麼,戰甲的能量用來保暖綽綽有餘,他以為陳夏華在野外總是擁有那樣先進的防寒對策來著。 但其實陳夏華也是犯了人之常情的認知錯誤:沒有把每日的凡俗需求看得像是生死大事那樣重要。 戰甲是生死大事,廁所不是。 但當廁所成為生死大事的時候,那……它還真的就是生死大事了。 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後面的旅程一時無驚無險。 數天之後,連最後的白晝也已經消失。 錢飛特意花了行星系的圖,以日心說的假設,解釋了這個現象,就連李木紫過去都沒有學到過這個知識。 因為這是非常偏門少見的奇門雜學了,對凡間農桑生產、對修真界的修行,都沒有直接的幫助。 淨草特意連續等了十二個時辰,忍著睏意盯著沙漏,看著天上的繁星轉了整整一圈,確認太陽不會升起,不禁嘖嘖稱奇。 水系聖女唐心純則似乎非常適應這個環境,彷彿永恆的夜正好可以搭配永恆的睡眠。 “那是什麼?”忽然有一天,馮瑾指著窗外的高空說。 “那就是極光。”錢飛答道。 淡青綠色半透明的龐大光幕,彷彿輕紗一般,在清澈的夜空中蜿蜒垂下,彷彿世上沒有東西比那更純淨、鮮豔。 醒著的女郎們,無不久久仰望凝視,心絃為之牽動。 而那個東西正好可以讓錢飛結合行星磁場來解釋,讓陳夏華對於無線電的知識又推進了一大步。 到了這個緯度,基本上是與霜風嶺當前的新址平齊了。只要從現在向西,就等於繞過了歸極洲中部與南部的大部分陸地,然後回到了極北處的陸地上。 但是這裡的地圖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比例尺極為可疑,在空白中突兀地畫了兩條路和一個點,點上標註著“土狼屯”,也就是霜風嶺當前的新址。 茫茫的冰原上,沉沉的黑夜中,該怎樣尋找那個地方? 李木紫每天數次裹著貂裘飛到高空,手搭涼棚朝西望去。 這樣受到行星地面曲率影響小一些,可以看到二百到三百里遠的燈火,比在地面上目視的極限距離要遠得多。 數日後,在一個繁星滿天的下午,她降落下來,回報說,西方偏南二百里處,低空沒有星星,反而是有一團黑暗,在黑暗的邊緣流動著閃電。 錢飛立刻辨析明白,說:“那是暴風雪。” 李木紫說:“要繞開,是嗎?” 錢飛一笑:“看地圖也該在那附近了。可問題是,黑石山的人是不是也來了?黑石山的人在哪裡呢?” 李木紫睜大美目:“你的意思是,那暴風雪是黑石山與霜風嶺兩個宗門之間的戰鬥?” 錢飛笑而不語。 女郎們都興奮起來,坐在駕駛席上的陳夏華將車頭的方向直接對準暴風雪而去。 對於不知疲倦的履帶式蒸汽機車來說,二百里只不過是半天的路程。 在這半天裡,溫暖的房車裡一片沉默,女郎們都在戒備地看著窗外,每隔一小會兒就擦掉車窗上的水汽,以及默默地運轉調整自己的經脈,讓真氣處於最佳水平。 外面呼嘯的風聲每時每刻都在變得越發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