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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少年騎一輛老八零摩托車去上班,一身淡藍制服,看起來真的很普通,來去匆匆,風雨無阻。

家逢重創,髮妻早逝,他沒有倒,爬起來繼續堅守崗位。他失去了很多很多,他的背後有許多不理解和埋怨,但他從來沒對鄰居翻臉過,仍舊樂呵呵地與人道好,為各家解決問題。

他唯一做不好的是怎麼當一個父親。

斯人已去,再追究已經沒有意義。

大禮堂被塞得滿滿當當,來的稍晚的人只能站在禮堂外頭。他們安靜地傾聽寧山河的生平事跡,這才知道原來他得過許多榮譽,救過很多人,受過很多傷。

他是五福衚衕長大的寧山河,但他不僅僅是寧山河。

他是一面旗幟,一種精神,一個榜樣。

作者有話說:

寧山河同志殺青了

明天繼續後面的故事。

第57章

人生匆匆數十載, 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在一手操辦完寧山河的葬禮、踏入小院的那一刻,寧放開始返後勁。

寧山河似乎還沒走, 這個小院裡好像還有他的身影, 他總是走得很急,回來的很晚,會抽皮帶打他, 也會因為說錯話跟他道歉。

寧放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出席追悼會, 這是他第一次穿這麼正式的衣服。他慢慢推開門,坐在床沿,沒開燈, 就那麼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要扯掉勒了他一天的領帶。

領帶是唐老師手打的, 他不知該怎麼拆,暗暗發脾氣卻成了個死扣。嶽佳佳走進來, 輕輕拉開他的手,站在他兩腿間, 湊得很近, 近到能感覺彼此的呼吸。

她借著院中些微的光亮一點一點解開領結,從來都不是手巧的姑娘, 把全部的耐心都用在了寧放這兒。

她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她在禮堂上聽到一些人說起他在醫院要求看屍檢報告的事。

他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17歲。

冷靜得不像寧山河的孩子。

嶽佳佳的手指很涼, 因為想起那些人說寧放搬動了他父親的屍體, 非要親眼看一看那些傷疤。

她不敢先開口, 她怕把情況弄的更糟糕。

領帶解開了, 她安安靜靜蹲在他腳邊, 裙子鋪了一地,寧放垂著眼,看她的手指纏繞那條領帶,忽然低喃:「我不喜歡這個追悼會。」

嶽佳佳一愣。

所有人都喜歡,五福衚衕裡所有人都與有榮焉,對親朋好友一再提起:「對,新聞裡那個救人的警察,我鐵瓷/我看著他長大/我鄰居,他叫寧山河!」

唯獨寧放。

寧放看著嶽佳佳的眼睛:「我不喜歡這種一命換一命的精神,無私?英雄?我覺得他很自私!」

她被他的想法震撼了。

寧放看起來是很厭惡的,可他突然說:「但我知道,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麼做。」

「你也會。」嶽佳佳無比篤定。

因為很多年前,他做主留下了什麼都沒有的她。

她的鼻腔發酸,輕輕摸了摸寧放的小腿:「爺爺說你是個好孩子。」

寧放笑了,臉上有很柔和的表情,外頭的微光沒了,屋裡一下子黑漆漆的,寧放摸了一下她的臉,留下一抹濕漉的痕跡,女孩狠狠顫了一下,寧放眼淚的溫度像刀刻在了她心尖上。

她沒有見過寧放哭。

她突然意識到,從這一天起,寧放也是孤兒了。

越來越多的眼淚掉下來,有些落在她眉間,有些落在她唇邊,嶽佳佳驀地站起來,一把抱住了寧放。

把他的臉藏在她胸口。

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也不看。

她就是不想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