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明知永遠不可能實現,還是忍不住一次次為之努力嘗試的,最遠大的夢想。
天一沉默了很久,只道:「開心點。」
林然笑:「好。」
她走遠了。
溫緒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螢蟲最後一點光暈在她袖口湮沒,他徹底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漸漸消失。
他默然了很久。
半響,他抵住樹幹重重地咳。
溫緒仰起頭,望著天上靜靜高懸的明月,月輝清透,微涼,卻柔如水。
他看著那月色,半響,緩緩伸出手,蒼白瘦長的手掌半遮住月光,他半張臉隱於幽晦陰影中。
朱城九門門九開,願逐明月入君懷。
這一夜,他見到了最美的明月。
手掌一點點收攏,彷彿將漫天月輝都握在掌心。
他忽的慢慢笑了起來,一聲一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濃霧在瞳中翻滾,幽詭如魅如魔。
他笑著撫住心口,透過無力孱弱的心跳,近乎嘆息地感受著那裡,第一次洶湧起如此滔天而不可抗拒的慾念。
他想握住那捧明月,
他想把她變成,只屬於他的,明月。
第29章
侯曼娥敏銳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自從那晚溫緒被林然不知拉去哪兒說話之後,回來就安靜了很多。
他咳嗽得越來越頻繁,咳血的次數變多,倒是知道她們倆不想看見他,很自覺地離她們遠點,但也不走,就慢悠悠墜在後面跟著。
偶爾她們停下來休息,他也停下,就斂袖站在不遠不近的半山,長身玉立,靜靜地望著這邊。
他當然不是望著她的;事實上自從撕破臉之後,侯曼娥覺得他已經徹底把自己當空氣了——反正有林然護著她,他就算知道她是異界來的也不能把她怎麼樣,溫緒這種瘋批愉悅犯,最是隨心所欲,既然抓不到她,他就直接不再費心思了,只輕飄飄當沒她這麼個人,很快轉向其他目標。
侯曼娥本該鬆一口氣的,畢竟這死變態一看就是個大佬,她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奈何現在還只是個小菜雞,在報仇反殺之前且得猥瑣發育一陣,等苟過成長期變成大佬了,才能把這賤人踩地上摩擦,所以在這之前,他能把她當空氣,她簡直應該高興得冒泡。
但是侯曼娥實在高興不起來。
因為溫緒天天盯著林然瞅。
這變態是不覬覦她的魂魄,他轉移火力了——他他媽改覬覦上林然了!
侯曼娥就像個被公司老總覬覦上自家老公的小社畜,委屈,憋屈,巨氣,巨生氣!但是生活所迫,又不能撓花那不要臉的小婊砸的臉,還得忍氣吞聲,甚至還要擔心他哪天醋意大發喪心病狂給自己整失業然後把自己老公搶走……媽蛋!真是越想越生氣!
侯曼娥小媳婦似地噠噠跑到林然旁邊,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可委屈了:「你們那天都說什麼了,他幹嘛還老跟著我們,還老往這邊看,討厭死了!」
林然正在清點這段時間收集的草藥和從異獸身上割下來的材料,肩膀一下被侯曼娥的小腦袋搭上來。
大概是因為說開了,侯曼娥越發依賴她,最近總膩她,林然習慣地伸手摸了摸她頭髮,給貓順毛似的:「沒說什麼。」
侯曼娥被摸得哼唧兩聲,還是老大不高興:「沒說什麼他老瞅你。」
林然想了想:「可能是恨我吧,我那天給他臉打腫了,還險些把他割了喉,他大概在琢磨怎麼弄死我吧。」
林然這一說,侯曼娥就回想起那天溫緒施施然從樹林裡踱步出來,滿手滿身的血,一聲聲輕咳著,蒼白瘦長的手輕攏狐裘,不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