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樣的人,會在猝不及防的意外之後,沒有哪怕一絲的怨氣,而是毫不猶豫去思索前因後果和處理的方式。
溫緒微微徵了一下,隨即安靜望著她白皙秀美的側臉。
他心中泛起一種奇妙的漣漪,像凝靜無波的春湖被柳枝輕輕劃過。
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歷,什麼樣的心性,才能凝造出一個這樣的姑娘:冷靜的,強大的,似乎任何困境險阻都不過一劍斬盡,可偏偏又可以這樣剋制、這樣謙遜、這樣溫和。
溫緒微微恍神,回神間,手中的劍刃已經被輕巧收了回去。
溫緒看向她,林然收劍入鞘,平靜把劍鞘掛回腰側。
溫緒為她的乾脆一怔:「你就…」
他微頓,失笑:「林姑娘就這麼信了,都不再求證一下的嗎?」
林然深深看著他,搖了搖頭,心想還需要求證嗎,你們這些蛇精病她還不瞭解,一個個說報社就報社,不帶半點含糊的。
這個「溫緒」也不知是什麼門路,明明不是穿越重生來的天選者,卻知道魅花之海的位置,竟然還看出侯曼娥是來自異界——侯曼娥多賊的姑娘,都險些被他算計坑裡去。
這樣深沉隨性的人,又對雲天秘境瞭如指掌,而今對雲天至寶有所圖,誰知道他是不是早早在哪兒設下了後手,只等著情況有變,猝不及防爆出來給所有人炸上天。
林然傻了才會用楚如瑤晏凌他們做賭注,只為和溫緒賭一時之氣——算了吧,趁早洗洗睡了吧。
她只有一次機會,她與他動手自己也會被秘境排斥,所以在被踢出去之前,她必須確保所有境況之外的威脅都已被拔除,確保楚如瑤晏凌她們可以順利走完劇情,但現在顯然還不行。
溫緒不是不走嘛,林然又一想,也想開了,那就別走了,就跟著一起去,他總不可能把自己也坑死,她只等著他自己把坑都填平了,再一舉收拾他。
「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
林然:「你殺了真正的溫緒?」
溫緒答非所問:「姑娘,我只是一個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做生意,不殺人。」
他不殺人,他只會實現人的慾望,然後袖手含笑看著他們欣喜若狂、看著他們志得意滿,也看著他們…自取滅亡。
林然深深看了他一會兒,點點頭,轉身就要走,身後溫緒忽的笑:「林姑娘,你太心善了。」
「心善是一件好事,但更是弱點,就像現在,你明明佔盡上風,但是為了顧全旁人,你不得不受制於我。」
「林姑娘,顧忌這麼多,受限於你本不需要遵守的條條框框,你不會憋悶嗎?」
溫緒緩步走到她旁邊,垂眼看她秀氣的小小耳垂,眸色微微流轉,輕聲道:「…連緒都替姑娘委屈呢。」
林然頓住腳,扭頭定定看他,心平氣和:「小明能長命百歲,你知道為什麼?」
溫緒:「…什麼?」
「因為他廢話少,事兒也少。」
林然自顧自:「你明白了吧。」
溫緒:「…」
林然轉身就走,溫緒看著她纖瘦漂亮的背影,不由莞爾。
「比起受別人的託救別人的命,你最該管的該是你自己。」
溫緒唇角的笑意微滯。
朦朧的月色下,他看著她微微回頭,露出半截白皙瑩潤的側臉,神色舒淡又乾淨:「你病得很重了。」
溫緒喉頭一癢,又低頭咳,咳出一口血來,他輕輕拭過唇角血漬,笑得如常:「還好,勞姑娘關心了。」
什麼樣的「還好」,會是一口口咳血,明明已是快結丹的炎寒不侵的修士,卻要時刻披著那麼厚重的狐裘,臉比玉色更蒼白。
可即使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