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一聽,神經免不得緊繃起來。
從第一次見到代王,直至今日,算起來約莫有七年的辰光。這七年中,趙九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自己打算投靠的物件,對這或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個能夠飛黃騰達的機緣謹慎得不能再謹慎。所以他明白,代王是一個對軍務政務十分散漫甚至疏忽的人。若沒發生什麼大事,莫說他能獵豹子,就算他能徒手打死一隻熊,代王頂多就是毫不感興趣地誇讚兩句,斷不會有特意問起一說。
除非……長安,出事了。
一想到這裡,趙九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渴求建功立業,出人頭地,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災難,對他而言,反倒是難言的機遇。
秦琬笑眯眯地望著趙九,心中卻有些沮喪。
阿孃那麼能幹,一直給趙九郎錢財和方便,偏偏在趙九郎心裡,還沒阿耶一句詢問來得重要……這就是阿孃說的,男主外,女主內麼?可……算了算了,這種事以後再想,先搞清楚九叔的事情再說。
家裡的事情必須問阿耶和阿孃,不能和外人說,那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呢?阿耶阿孃不說,她總能問外人了吧?
「唔,趙九郎。」秦琬盯著趙九,很認真地問,「你知不知道我九叔的事情?」
趙九這才想起自己的失儀,剛想道歉,聽見秦琬的話,又有些詫異:「太子殿下?」
「對啊對啊,九叔是個怎樣的人呢?」
無論他是怎樣的人,都不是我能隨意評論的物件啊!只是,不說幾句,似乎又不大好……
略加思忖後,趙九道:「太子殿下生而高貴,不愧是聖人和皇后的兒子。」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秦琬知道自己又因為年齡小被敷衍了,卻不肯氣餒,追問道:「照你這樣說,其餘叔叔就不高貴嘍?」
趙九一聽,汗都出來了,生怕秦琬哪天冷不丁對著秦恪來一句,忙道:「不,屬下絕無此意!」
見他焦急的模樣,秦琬眼睛一亮,不肯就此放過:「那為什麼太子殿下特別高貴?阿耶對我說,因為太子殿下是嫡出,那為什麼他是嫡出?」
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您哪怕殺了我,我也不能給您一個正確的答案啊!
察覺到趙九的為難,秦琬想了想,還是剋制住好奇心,既失望又委屈地說:「好啦,我不問了!你們都說我還小,很多事情不該知道,可你們一直一直都不告訴我,哪怕我長大了,也是不知道的啊!」
她從神采飛揚到沒精打採,也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功夫,哪怕冷硬如趙九,見秦婉懨懨的樣子,忍不住也升起一股憐意,便放柔了聲音,告罪道:「多謝您的體諒,只是吾等實在不敢妄言天家事。」
秦琬整個人都蔫了,一點精神都沒:「我知道,阿耶和阿孃都不怎麼多說,你肯定也是不能的,唉,阿耶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會強人所難的……要不,你和我說說穆家吧?不能說天家的事情,說說穆家,總可以吧?」
說到最後,她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趙九,哀求道:「就說一點,一點好不好?」
趙九見狀,心中一軟,暗道秦琬到底還是個孩子,能剋制住部分的好奇心已經不錯,不能真將她當做成年人看待。
他也算看著秦琬長大,雖有功利之心,卻也付諸了感情,略想了想,便道:「關於穆家的事情,屬下也只聽過一些坊間傳聞,您聽聽就算了,千萬莫要當真。」
「沒關係沒關係,有多少說多少!」秦琬來了精神,端端正正地坐著,笑眯眯地望著趙九郎,眼中滿是期盼,「我要聽!」
第十一章 誤會
「穆」之一姓,縱談不上秦恪的禁忌,也無異於他心中的傷疤,揭開就痛,這點秦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