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見慣了魏王的虛情假意,聽秦琬乾脆利落地點明關鍵,非但沒有退縮,反將自己對玉遲所說的理由再對秦琬說了一遍。
秦琬聽見魏王如何對待蘇吟,動作微微一滯,玉遲見狀便明白,這份投名狀,對了。
他敢對秦琬表明身份,不為別的,只為常青帶來的訊息。
滿長安都知道魏王妃蘇吟與世無爭,又處於全然由魏王掌控的內宅之中,魏王尚對她不放心,真讓魏王做了九五至尊,他豈能容得下自己的長兄?
代王得過且過,凡事往好處想,只盼新帝兄弟情深,從來不肯爭上一爭,縣主卻是果決的性子。若她生為男兒,只怕此時已隨侍聖人左右,在太極殿學習政事了,又豈會困在蘇家這方小天地中?
不,不該這樣說,縣主之所以嫁過來,難不成真是認命?得了吧!玉遲從來不認命,堅信路都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他也清楚,秦琬與他一樣,腦海中就沒有「認命」二字。
秦琬的食指不緊不慢地敲擊桌面,一邊思考一邊說:「按你所說,魏王的性子可謂刻薄陰鷙到極點,這樣的人很能忍,卻也需發洩的渠道。王府的媵妾是不錯的玩物,偶爾壓不住脾氣,也需懲戒幾個運道不好的下人,偏生這麼多年,長安都沒傳出魏王府的下人有何死傷或發賣……」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了下來,望向常青,很自然地問,「魏王這般性子,即便王妃不管事,下人也不敢擅專,不知那些失寵的姬妾是怎麼安置的?」
常青不知秦琬問這是什麼意思,卻因秦琬先頭的銳利,不敢小覷了她,回憶一番便道:「王府北邊開闢了個小院子,失寵的姬妾被挪到那兒。」再多的,他便不知道了,誰會有事沒事去關注魏王的姬妾,尤其是失寵的姬妾呢?
秦琬卻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我聽說魏王府的姬妾出身都有些低,這些女人不甘心失寵,必要鬧騰一番,魏王府又不若別的王府大,難道就沒些制約的手段?」
旁的皇子初封都是親王,唯有魏王,由於生母只是個婕妤,沒有位列三夫人、四妃、九嬪的緣故,初封只是郡王。即便他晉了親王,聖人也沒有讓他擴建府邸的意思,故魏王府的面積比旁的王府都要小上許多,地段也不怎麼好。從前還不要緊,現如今魏王炙手可熱,為了開些花會詩會不丟面子,只得咬牙將園子擴建一番,多修幾個景緻不同的,剩下的地方嘛,自然就更小了。
聽秦琬這麼一說,常青也想起來了,滿不在乎地說:「這容易,修築幾面高牆,裡頭圍間屋子,將她們往屋子裡一塞即可。」
玉遲神色凝重,秦琬卻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眼中卻蘊含無盡冷意:「也就是說,將她們當做牲畜一般圈養起來?」
常青本不覺得,被秦琬這麼一形容,仔細想想還真有點像,又不知秦琬究竟在氣什麼,遲疑地點了點頭。
「唉,看這樣子,為了讓六王叔不將我也圈起來,我可得好好努力了。」秦琬輕嘆一聲,似有些無奈,不知怎地,卻讓常青遍體生寒。
他雖打定主意背叛魏王,到底曾對之付出過全部的忠心,本想爭辯一二,再想想,卻發現自己真不敢誇海口——雖說皇子王孫與低賤侍妾身份之差如同雲泥,怎能一概而論,可換個角度思考,前者多半是魏王的生死仇敵,後者好歹還侍奉過魏王,十有八九都是被他寵過一段時間的。魏王府又不缺錢,即便她們沒了寵愛,好吃好喝養著就是了,長安這麼多高門大戶,哪家沒有幾個色衰愛弛的姨娘呢?即便是宮裡,無寵無子的妃嬪多了去,還不是好好在各自的宮中待著,哪有真進了冷宮的?魏王能將失寵的姬妾圈起來,他日奪得帝位,焉能不對兄弟下手?
想到這裡,饒是以常青的膽氣,仍舊打了個寒顫。圈禁真是好手段啊,既得了仁慈名聲,又可以磋磨敵人的驕傲。對這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