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這一幕,常青睚眥俱裂,不知自己哪來的自制力,竟能悄無聲息地退去,沒有驚動那對狗男女,更沒拿刀劈了他們。
常青一直認為,魏王不僅是救他一命的恩人,也是不世出的梟雄。為了魏王的宏圖霸業,他甘願做魏王手中的一柄刀,幹盡傷天害理的事情,只為替魏王剷除敵人。故他可以毫不心軟地滅掉南宮家上上下下五十七口人並數百奴僕,連三歲孩童都不放過。正如他對玉遲所說的那樣,他對魏王的忠心可昭日月,即便魏王要他的性命,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他甚至明白,魏王登臨大寶的那一日,便是他的死期,那又如何?他身為暗衛統領,知道得本就太多,主公猜疑忌憚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他早就做好了出生入死,用行動證明自己絕對忠誠的準備。但他無法容忍魏王對他做出全心全意信任的模樣,說要讓他留後,香火有繼,賜他美妻,將感激涕零的他當做傻子一般玩弄,更無法容忍魏王對與世無爭的蘇吟那般卑劣下作!
第二百零一章 見微知著
聽罷常青的闡述,玉遲思忖片刻,毅然道:「既是如此,縣主回來後,我去見縣主,尋機會屏退眾人,你再出現,如何?」
「縣主?」常青皺了皺眉,十分不解,「縣主頂什麼用?」
玉遲輕笑一聲,淡淡道:「待會見了縣主,實話實說,莫要逞兇鬥狠。」竟是沒了下文。
常青一頭霧水,只覺玉遲神神叨叨,莫名其妙,下意識握緊了手上的刀——他瞧得出來,這個身材高大,模樣清癯的傢伙是個狠角色,若非走投無路,自己也不會冒冒失失地跑過來試探這個傢伙……也罷,對方連血海深仇都能暫時放下,難不成自己會不如他?
秦琬剛從魏王府回來,便聽得玉遲求見,看一眼時辰,挑了挑眉,吩咐陳妙:「你明天再去表哥那兒。」
陳妙會意,知玉遲怕是有話要說,得屏退左右,秦琬又需要陳妙來證明「清白」,便道:「您放心,一切按著慣例來,誰也不會聽到,更沒話可說。」
他辦事,秦琬放心,故玉遲興致勃勃地與秦琬說起自己忽然想起西域園林的一種設計,需要配合諸多珍貴花卉,形成不同尋常的盛景時,秦琬略有些詫異,還是順著玉遲的暗示喊來了常青,又很配合地讓使女們都下去,獨留陳妙一人。
使女們都知玉遲商賈出身,對「機密」看得很重,尤其喜歡與人密談,個個抿唇暗笑不止,心道大夏地大物博,要什麼沒有,難不成還瞧得上你們胡人修築的園子不成?回回都要縣主屏退左右,她們站在屋外細聽過幾回,也就是些西域的風土人情,頂多摻了些各國秘辛。彈丸小國的紛擾,大家也就當個熱鬧聽,誰會真正去了解啊!
秦琬靜靜地看著玉遲和常青,不覺莞爾:「怎麼?我才離開不到半天,你們就換了張臉?」
她笑意盈盈,輕聲細語,全然不帶半點冷厲,卻硬是讓常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只有覲見魏王時,才能感受到的壓力。
玉遲鄭重行了一禮,毫不猶豫地交了底:「不瞞縣主,玉某真名南宮熠,乃是上黨郡南宮一族的不孝子弟,這些年雖在西域有所小成,到底預設了胡漢混血的身份,穿胡服,起胡名,娶胡女,自覺無顏面對親人,只敢派人遠遠看著他們,七年前卻得知南宮一族滿門被滅的訊息。若非五年前魏王呈上祥瑞,玉某,玉某……」說到此處,他死死咬牙,聲音從齒縫中迸出,竟跪了下來,三拜九叩,斬釘截鐵,「還望縣主做主,為玉某報這血海深仇!」
秦琬驟然聽聞此事,非但沒有驚喜,反倒有些不信:「我未曾聽過上黨郡南宮氏,料想不是世家大族,如何保得住祥瑞?魏王何等身份,哪裡用得著屠你們全族?」只怕是露個口風,他們家就得將祥瑞乖乖獻上,用得著做得如此絕麼?
她雖敬玉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