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與平寧縣公的情勢差不多,但裴家與皇室並無婚姻,庶子若得了從龍之功,自然凌駕於嫡子之上。穆家卻是皇親國戚,太子又是皇后嫡出,自然瞧嫡出的表兄弟順眼些。
秦琬見過穆家的做派,深知他們從來不將自己當臣子,只把自己當做皇家的正經親戚,平寧縣公是個渾人,極有可能仗著「舅舅的身份和情分」跑去找太子,讓太子破例納崔氏所出的庶女進東宮為妃嬪。
平寧縣公再怎麼寵崔氏,崔氏也是被許多男人玩過的侯妾,出身擺在那裡。懷獻太子何等驕傲,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個個貌美如花,出身清白,怎麼會看得上一個侯妾所出的庶女?更別說夏太祖早就定下鐵律,庶出後嗣三代不得與皇室有幹係,太子怎願惹上這種麻煩?嫌自己的名聲不夠好聽?平寧縣公此舉定會觸怒聖人和太子,看在穆家的份上,他雖然丟了官,好歹保住了性命,至於他的愛妾和庶子庶女就沒那麼好的運道了。穆家先前不管平寧縣公的荒唐事,全因自家太過顯赫,哪怕平寧縣公名聲不好,照樣有無數人家上著趕著和他的兒女聯姻。一旦涉及到了聖人和太子,穆家人立刻耳聰目明,不再做聾子瞎子,毫不猶豫殺了崔氏母女,只留了崔氏之子的性命,好歹平息了聖人的震怒雷霆。如今看來,崔氏怕是真死了,至於崔氏的女兒……非但沒死,還有貴人出面,為她尋了個好夫家。
想到這裡,秦琬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似笑非笑:「戴密案發後,魏王並未捨棄安國侯府,世人皆說他有情有義,誰能想到根子竟在這裡?」
第二百零三章 懷獻太子
玉遲和秦琬皆是極聰明的人,你開個頭,我就能幫你結尾,常青卻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懂究竟是哪兒跟哪兒,索性不再去想。
秦琬見他認真聽自己說話,先是有些迷茫,隨後便恢復了平靜甚至木訥,心中讚許,便問:「你因何判的死刑?又是何時成為血影統領的?」
常青心裡明白,他所依仗的無非一身武藝,滿腔忠心,論心機手段,眼光謀略,玉遲比他不知強多少倍。玉遲都投靠了秦琬,常青也打定主意跟隨,更何況秦琬雖是個女子,瞧上去卻頗有明主的作風,他眼下如此情景,也不好挑三揀四,便道:「我是北邊人,住在一個山腳下的鎮子裡,父親是鎮上唯一的屠戶,閒時也去山中打獵。我自小便在山林間長大,與豺狼虎豹搏鬥過不知多少回,又因天生神力,總覺得自己與旁人不同,便不想和阿耶一般做個屠戶,又不知究竟該做些什麼,索性在臨近的鎮子、村莊甚至縣城裡遊蕩,倒是結交了一幫好兄弟。」
他這麼一說,秦琬和玉遲就明白了。
感情這位暗衛統領,年少的時候,說得好聽叫遊俠豪客,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地痞無賴啊!
常青倒沒覺得自己不學無術,甚至連祖籍在哪都不記得有什麼羞恥的,回憶起過去,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我十七歲那年,遠處的縣城換了個新的縣太爺,打那之後,方圓數百里的人家都得交各式各樣的稅,一家人忙裡忙外,整年的收成還不夠稅收的一半,賣兒賣女,哭聲震天。阿耶是個烈性子,忍不下去,與差役動了手,被投了大獄,沒幾天就去了。阿孃無聲無息地把自己吊在房樑上,半句話也沒給我留。我為了躲差役的追捕在深山待了大半年,鬍子茂密到遮住了面容後,便潛入了縣太爺的府邸,給他身上開了三十六個口子。」
陳妙聽了,失聲喊道:「這樣大的案子,竟沒多少人知道?」
他也是被世家豪族所害,地方官包庇罪魁禍首,坐視陳家遭難。淪落風塵的時候,他無數次想過,若他有足夠好的身手,怎樣復仇才能抒發心中的恨意。聽見常青的所作所為,陳妙快意的同時,又有幾分不可置信,這才失了態。
秦琬知陳妙心結,暗嘆一聲,非但沒指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