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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多半重視名利,即便是大儒也逃不脫沽名釣譽的怪圈,他只要讓此人拼命地罵懷獻太子,在清流中贏得一片讚譽,旁人看著眼紅,自會有學有樣。而他呢,先做穆皇后忠心耿耿的狗,借著幫扶懷獻太子的機會,得了親王爵,被阿耶重用。又不想一直這樣,便和懷獻太子『政見衝突』,瞧不慣懷獻太子的『飛揚跋扈』,與之拆夥。如此一來,懷獻太子的名聲越差,魏王的名聲就會越好。裴熙點出這一計謀,非但廢掉了魏王在清流中好不容易安插的釘子,還讓聖人疑心上了他。若非懷獻太子咄咄相逼,聖人有些看不下去,覺得幼子驕縱,欺凌長兄,反倒鬆懈了一些,魏王只怕難逃一劫。」

玉遲已經將事情想了個明白,陳妙凝神聽著,唯獨常青,從未有人這樣入情入理地給他分析過一件事情的始末,不覺聽呆了,好容易回過神來,卻發現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秦琬見常青狼狽的情狀,微微一笑,繼續往下說:「當然,他也做好了刺殺失敗的準備,旭之何等人物,自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魏王所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封鎖訊息,不讓刺殺一事被聖人得知,因為他主要對付得還是太子,聖人若是知曉了代王被刺一事,立刻會意識到太子被一條毒蛇給盯上,而非簡單地被兄弟所敵視。這也是為什麼三年後此事暴露,聖人會命人徹查東宮的原因,可惜……」懷獻太子已死,說什麼都晚了。

當然了,以裴熙的本領,還有洛陽裴氏的權勢,想要將訊息傳出去其實也挺簡單的。但裴熙對祖父有些心結,不願將未來交託在別人手中,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一方面。

秦琬與裴熙交好,自不會說裴熙的不是:「魏王一心謀求九五至尊的位置,自不願為他人做嫁衣。若是他好容易鬥倒了太子,又來了一個皇長子,豈不冤枉?正因為如此,他做了第二手準備,想將阿耶往歪路上引,比如讓阿耶通道,比如他主修建代王府,故意弄出很多池子,配合外頭沸沸揚揚的命格之說。想要做到這一點,他就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棋子,那就是孫道長。」

「孫道長混跡江湖多年,早就練就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又生得一副仙風道骨的樣貌,還有些歪理邪說。若我估計不錯,孫道長的子嗣應該很單薄,也遭遇了一些不幸,兒女怕是不在了,十有八九隻留下一個孫子或者孫女,以此人相脅,不怕孫道長不臣服。」

「僅憑孫道長,還是不夠。」

「阿耶阿孃流放多年,早如驚弓之鳥,即便在千里之遙,也無任何怨懟之語。魏王並不能保證阿耶一定會接納孫道長。不過呢,他早早就佈下另一招,非但能消除阿耶阿孃的戒心,還能將刺殺一事栽贓給趙王。」

說到這裡,秦琬無奈地看著陳妙,不知該說什麼好。陳妙聲音嘶啞,想要流淚,眼眶早已乾涸:「一個孤零零的老道長當然惹人懷疑,若是一個俠骨仁心,救了幾個被陷害入風塵的半大小子,即便過著遮遮掩掩,顛沛流離的日子,也沒責怪他們,反將之視若子孫的老者,卻會讓人敬佩、同情。代王殿下只要稍作詢問,便能知道誰害了我們——江南沈家,哈,好一個江南沈家!世人皆道趙王的母家江南沈不過一介低賤鹽商,靠女人的裙帶才擠入豪門一列,仗著趙王,沈家在江南作威作福,張揚跋扈,鄉紳庶族一旦得罪了他們,便有傾覆之災,我們家就是榜樣!」

說到最後,聲嘶力竭,狀若癲狂。

好計策,魏王,當真好計策啊!

懷獻太子一死,代王就是名正言順的第一繼承人,代王若是死在了江南,此事又與趙王脫不了關係……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排在魏王前頭的五個兄長已經死了三個,代王出事,趙王下獄,可不就輪到他了麼?即便孫道長暴露了也沒關係,一般人都不會沾惹與皇族有關的麻煩,孫道長反其道而行之,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