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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遲出手一向闊綽非常,蘇家的下人先前礙著主子不喜,不敢對玉遲太過熱絡,自打秦琬嫁到蘇家,又對玉遲另眼相待後,奴才們也不吝於表達自個的殷勤。譬如現在,他一進自己居住的厚德院,負責打理院子大小事務的劉管事就湊了過來賠笑問好。玉遲也彷彿不記得這些人昔日對自己的冷淡一般,神色和煦地拉著家常:「縣主今兒不是不在麼?怎麼我方才進來時,瞧見卸花木的馬車一輛接一輛?」

劉管事為向玉遲賣好,也不避諱,作為蘇府的管事,他也沒必要怕一個莊頭,便道:「常大憨子又被耍了唄!」

在蘇家待久了的奴僕都知道,蘇家兩個花莊,大花莊的莊頭馮達雖年過半百,卻精明、貪婪又刻薄,將小花莊的莊頭們壓製得頭都抬不起來,隔三差五就要換人。從前常青雖身為莊頭卻與佃戶無異的時候,馮達尚要打壓對方,如今常青得了秦琬看中,又被魏王妃賞識,馮達眼睛都紅了,也不知使了多少手段坑常青,蘇府的人見怪不怪,只當樂子看。

玉遲心中一動,面上卻沒露出來,反附和道:「真是老天疼憨人,常莊頭也算入了貴人的眼。」

劉管事心有慼慼,連連點頭:「可不是麼?」西園的那位,大家都知道,都可憐,沒一個敢沾的,也就這憨子愣頭愣腦地撞了上去,非但被縣主認為有情有義,王妃也高看他一眼。明明啥都不懂,馮達給他挖多少坑,他就踩多少次,卻一直得王妃和縣主的信重,儼然炙手可熱的紅人。

這些話,劉管事不敢明著說,心裡卻有一筆帳。

後宅之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無論妻妾還是婆媳,這一點都通用。莫鸞把持蘇府多年,地位無可動搖,那又如何?縣主可不好招惹!

做奴才的,忠心本分都是第二位,最重要得是跟對主子,若是跟了個記仇不記恩的主子,再怎麼拋頭顱灑熱血都沒用。縣主能給下人帶來好處,保得住下人,讓大家都沾光吃肉喝湯,誰的心思能不浮動?

玉遲見劉管事滿面堆笑,猜到他正在想什麼,漫不經心與劉管事寒暄的同時,心裡暗道海陵縣主所圖甚遠。

劉管事也有幾分眼色,見玉遲快走到書房了,知道這位胡人先生與諸多文人一樣,最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書房,尋了個理由便退了下後。

玉遲見他走了,這才推開書房的門,跨過門檻,緩緩走到裡間,剛要開啟窗戶透透空氣,卻感覺到了金屬的冰冷。

一柄鋒利的短刀壓在了他的脖子上,尺度拿捏得剛剛好,進一分則皮開肉綻,退一分則有回天之力。

時至此刻,玉遲才發覺,背後有人。

玉遲非但沒有恐慌,反倒輕笑起來,悠然道:「我若是你,這一刀就直接捅下去,斷然不會給我說話的機會。」

「玉先生過謙了。」對方一字一句,說得極慢,吐字卻異常清晰,堅定和力量從字裡行間透露無疑,「你不僅有三寸不爛之舌,還有一雙妙手,一雙——拿刀的妙手。」

玉遲微微挑眉,輕笑道:「哦?莫非你沒查過我的底細?我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全賴一手玉雕技術,刻刀玩得好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沾過血的人,永遠不會忘記血的味道,殺過人的人,更能嗅出同類的氣味。」來人的刀往內壓了半分,鮮血刀鋒流淌,玉遲卻大笑了起來。

他笑得十分猖狂,全然不顧及這樣會讓刀刃割得更深,見對方無動於衷,他不住鼓掌,似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大聲贊道:「好膽略!好氣魄!好心機!魏王若知道麾下忠狗有這等本事,又想反咬他一口,定會食不安寢,夜不能寐!」

此人若不是摸準了他和下人們的習性,又深諳殺人的手段,也不會這樣放肆。

看準了玉遲喜靜,下人們為趨奉玉遲,不會在玉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