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娘子與她青梅竹馬的夫婿確實有情,但她容顏憔悴,不如昔日鮮嫩,又生不出孩子,她的夫婿在婆婆的攛掇下,便與隔壁風流嫵媚,經營著一家酒坊的俏寡婦勾搭上了,成日盤算著怎麼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偏偏她的「不慕富貴」,街坊鄰居都知道,而且她也確實有些本事,將夫家的豆腐坊打理得井井有條,生意日漸興旺。
她的夫家不願被人指責,便讓她「深明大義」,自請下堂而去,見她不願,昔日對她和顏悅色的舅姑彷彿換了個人,對她百般揉搓,夫君更是與小寡婦明目張膽地住在了一處,同起同臥。就連袁娘子的孃家人,知王府無人會管這件事,又受了小寡婦的好處後,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勸袁娘子退讓一步,接納小寡婦。反正對方沒名沒分的,生下孩子也算袁娘子的,又有哪不好呢?生不出兒子,本就是你的錯啊!
時隔四載,盧春草再見到袁娘子,幾乎不相信面前這個形容枯槁,兩鬢都有白髮,說四五十歲也有人信的女人是昔日那個溫柔嫻雅的少女。聽完袁娘子的哭訴後,盧春草整個人都懵了,她想,與袁娘子相比,我有什麼?她的親生父母還在,我卻只有一個將兒子當成命根子的娘,不,應該說陌生人才對;她的夫婿是她青梅竹馬,舅姑也是從小看她長大的,都能這樣翻臉不認人,我呢?我的胭脂水粉鋪子若是開大,想要娶我的,真心不是謀我的鋪子?盧春草可沒忘記,大夏有律令,過了年歲卻不成婚是違反法律的!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女人做得再好也沒用,只要往後宅一關,多大的事業也成了空。盧春草可不認為自己的運氣能有多好,袁娘子這種知根知底的都沒遇上好人,她呢?此世的娘親能為「很會讀書」的大哥的前程賣她一次,難道不能賣第二次?當官要錢啊!即便真開了鋪子,盧春草的大哥若真考上了科舉,胭脂水粉鋪子豈不是盧家人眼中的金蛋,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想怎麼拿就怎麼拿,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一想到那幅場景,盧春草就不寒而慄,還沒等她考慮好路該怎麼走,嫂子便上了門。姿態放得很低,人也尷尬得很,支支吾吾,期期艾艾地說出請求。總結起來八個字,你大哥病了,沒錢治。
盧春草將積攢的錢給了嫂子「大半」,刻意透露自己還剩一點,在王府打點要用,否則活不下去,還望嫂子見諒。第二次找上門的便是親娘,熱淚盈眶,口口聲聲都是我的乖女兒,娘沒用,對不起你。但你哥哥實在很會讀書,竟能被名士收為記名弟子,頭懸樑錐刺股,生生累病了,娘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禮,娘給你跪下了,這是救你哥甚至全家的命啊!
寒了心的盧春草給了錢,央好友朱氏幫她查一查盧家的舉動,果然,別說開什麼胭脂水粉鋪子了,她孃家人早在外頭給她說了一門親,是個鄉間的土財主,三十多,有兒有女,髮妻才沒一年不到。聽說盧春草在王府呆了幾年,容貌身段,言行舉止必是不錯的,指不定還能藉此搭上王府的關係,便許了厚厚的聘禮,答應不要嫁妝,甚至連王府賜下的錢財都給盧家留著,只等盧春草離了王府,便將她娶進門。
盧春草一聽,破罐子破摔,打定主意留在王府——與其嫁給一個不通文墨,脾性不知如何,老婆剛死就忙著續弦的土財主,給他兒女當後娘,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還不如給寬仁大方的代王做小妾。既然都是靠男人,為什麼放著最厲害的不去依靠,偏要挑個次品?難不成是為了那根黃瓜?別做夢了,代王的姬妾多沒錯,土財主會沒美婢?代王好歹不,換做土財主……盧春草可不想染上一身髒病。
空間?空間當然有,裡頭只有一汪泉水,幾片土地,泉水能讓人精神些,喝久了能慢慢排毒養顏,種植的蔬菜瓜果爽口非常,也僅限於此了,能有多大作用?她總不能一輩子活在空間裡,不和外人接觸吧?盧春草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