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讀書,謀求科舉,那是家中略有些餘財的人家才做得事情,饒是如此,供一個讀書人也不容易,盧春草的父母之所以把她賣了便是明證。至於那些家境更差的,孩子多不說,卻飢一頓飽一頓,甚至有一兩個病人的人家,無不渴盼著自己能做大戶人家的奴才。
血影暗衛也是人,他們可以活在黑暗裡,卻希望家人能堂堂正正生活在陽光下。故常青回了莊子,將暗衛們招來,暗衛們見狀,心中一突,知曉有大事發生,個個屏息凝神,等待常青的吩咐。
換做平日,常青勢必要幫魏王瞞著幾分,粉飾一番魏王的舉止。如今卻有些膩歪,出於謹慎的考慮,仍是盡職盡責,沒帶半點個人感情:「南宮家滅門的事情被韓王所知,工部尚書丘羽已經被壓入麗竟門的密牢。丘羽雖不知內情,但老奸巨猾,他知曉宋家是主人的錢袋子,宋家也給他孝敬了不少好東西,南宮家的產業都送上了一部分。若他扛不住大刑,胡亂攀咬,將主人帶了出來——」說到這裡,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在場的眾多暗衛中,倒有好些是經歷過南宮家一事的,滅門畢竟不同於暗殺,殺個大男人,又是做官的,許多暗衛仇視這等人,倒沒什麼心理負擔。但讓他們對婦孺動手又不一樣了,誰能忘得掉呢?哪怕不知曉這件事的,聽常青這麼一說,也明白此事十有八九是血影做的,如今要殺人滅口了,當下便有人說:「請統領吩咐!」
常青一向身先士卒,對暗衛們頗為愛護,不少人承了他的情。哪怕不記這份恩情,也覺得他是個可靠的統領,信服的人居多。果然,常青面色一沉,說:「咱們血影雖未明著與麗竟門對上,暗中的躲避、交鋒卻不是一次兩次了,對麗竟門,我也查了些訊息出來。現在我分派人,大家分頭行動,去我說的這些地方盯著。咱們的時間不多,主人只給了七天,探查的時間最多隻能三天,斷不能再拖延。」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有些沉重:「任務雖重要,你們的行蹤也要藏好,莫要露了端倪。若是有什麼力有未逮之處,立刻回稟於我。我會再派人手過去。如查到什麼可疑之處,莫要輕舉妄動,我自當前去。」
血影暗衛雖執行得都是極為艱難的任務,對名聲響亮遠勝他們的麗竟門仍有些發憷,聽見時間這樣趕,許多人的臉色已經不好看起來,便有人乍著膽子問:「統領,查出來了又如何?咱們可不清楚裡面的事情……」
「血影暗衛,豈能退縮?」常青將臉一拉,語氣低沉,卻帶著幾分無奈,「查出來之後,我去。」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統領——」
「統領,此事輕忽不得……」
「對對對,統領,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何須您去冒險呢!」
有資格頂替常青做血影統領的人,或留在魏王府,跟在魏王身邊,或隱藏在別的據點,進行別的險惡任務,呆在這個莊子裡的暗衛們幾乎能算他的直屬手下,並無哪個有對常青叫板的資格。這些人對常青還是感激的,他們也不笨,知曉常青這樣願意將危險任務自己攬下來的暗衛統領已經算絕無僅有的了。換做旁人,遇到危險,誰肯先上呢?還不是拿手底下的人當棋子,用性命開闢一條邀功的道路出來,尤其是與前統領走得近的人,那就更是死不足惜了。
常青環視滿面擔憂的暗衛們,恨不得自己如秦琬、裴熙一般生就一雙利眼,將他們表象下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他明白,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感激他的,或者害怕新統領動手,真真切切地希望自己活著。還有少數的心思卻不那麼純,甚至是魏王的細作。只可惜,他的本事並不在這一方面,也就只能按捺滿心的不甘,仍舊做出一副忠誠的樣子,以避免魏王的清算:「麗竟門人並非等閒之輩,咱們的人去得多了,只要有一個出事,便會滿盤皆輸。」想到秦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