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一輩中,出身高門,自己本事又極佳的。毫無疑問,隋桎居首,姜源次之,葉陵第三,蕭譽最末。當然了,這是能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把家世當做先決條件列出的名單,並不能說明他們真正的能力就這樣輕易地分出高下了。
這四個人裡頭,隋桎是堅定不移的魏王黨,又是當利公主的兒子,秦琬是肯定不會放他外出打仗的。且不說信任與否的問題,他萬一死了,豈不是要被當利公主記恨一輩子?蕭譽雖出身名門,但他父親已沒了快二十年,人走茶涼。何況秦琬早有計較,安北大都護一職空缺多年,北方派系林立,互相牽制。蕭譽兩邊都沾得上,能力出色,手腕也不錯,如今又有「皇室心腹」這一層關係。只要秦琬支援,蕭譽很快就能在北邊站穩腳跟,配合馮歡對高句麗的瞭解,未來必定是對付高句麗的一把尖刀。
隋桎不能放,蕭譽不能走,真正能選的,也就只有葉陵和姜緣了。
秦恪眉頭緊縮,琢磨了一會兒,才問:「聖人……先帝的意思,是不是等周——等柴豫熟悉了南邊之後,便將他接安南大都護的班,把姜略調到北邊去?北邊還是西邊?」
很顯然,縱是不通政務如秦恪,也知道接替蘇銳職務的李角,並不足以勝任安西大都護一職。
對付胡人,用安撫的手段想讓他們不鬧騰,那是做夢。哪怕要教化他們,也得先打服了,再拿著刀子和鞭子,告訴他們什麼叫做「以理服人」。李角這種偏向守成的,明顯不是特別適合做安西大都護。
「是北邊。」秦琬答道,「突厥的亂象沒有停止,柔然、鮮卑、羌人等,正打算從突厥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暫時沒空管中原。高句麗土地肥沃,人口稠密,又揮師新羅,野心勃勃,若無主帥鎮壓。一旦高句麗出兵,將領各自為政,極有可能釀成大禍。」
秦恪一聽,面色肅然:「那就讓他們快點交接,一旦南邊的事情理順了,立刻就讓姜略去北邊。」
秦琬猜到父親會這麼說,心中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縱然早就知道父親沒有足夠的政治智慧,但每次見到如此情景,她的心緒都很複雜。
聖人高瞻遠矚,姜略縱是再忠心,聖人也不會不想到最壞的可能。明著的提防、打壓是肯定不會有的,就是暗中,聖人也未必會派人去盯著姜略。但不懷疑不代表完全信任,聖人是絕對、絕對不會讓姜略插手西域之事的。畢竟西域離長安實在是有些近,南、北亂了,朝廷都還能派兵鎮壓,西邊一亂,情況就有些兇險了。若真兵臨城下,縱然棄城逃跑幾日就將長安奪回來,對皇室聲威也是巨大的打擊。
這也是秦琬在姜源和葉陵之間猶豫不定的原因。
憑心而論,葉陵確實很出色,對胡人那一套也非常熟悉,讓他去處理這一次的事情,非常合適。怕就怕他喧賓奪主,畢竟這一次的主角是趙肅;但若派了姜源去吧,世家、勛貴子弟嘛,自己從來就不是自己。哪怕再有性格,也要顧慮一下家族。姜家的勢力若是往西域蔓延,也不怎麼好辦。畢竟姜略才五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無論對家族還是朝廷來說,一個家族,兩代將才,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至於其他人,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出身足夠的人,本事未必夠;本事足夠的人,出身又未必好。哪怕兩樣都達到了,還要顧慮一下年齡、威望、資歷等等,實在挑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了。
比起秦琬心中的九曲十八彎,秦恪就乾脆多了。哪怕知曉女兒的遭遇不是蘇銳的錯,他本身對蘇銳也不是不佩服,覺得葉陵雖是蘇銳的弟子,卻比蘇銳的所有兒子都要像他,否則最後也不會讓葉陵為蘇銳送葬。但卻並不妨礙他因為心中的不滿,在這等大事上有所偏向,故他毫不猶豫地說:「姜緣!」
這還是沒得罪皇帝,只是些微小事,便有這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