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又是心疼女兒孝順,又擔憂她的處境:「那現在呢?太極宮情況怎麼樣了?」
「陳將軍說可固守,臣已差人持殿下鈞令,前往譙郡公府與諸將軍府,命他們速速前往太極宮鎮壓叛亂,並派人前往諸公主府,請諸公主調甲兵支援!」
沈淮?諸公主?為什麼不直接從城北大營調兵?公主手上也就三百護衛,能頂什麼用?城北大營可駐紮著近萬精銳府兵啊!
秦恪剛想問,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秦琬手上是沒有虎符,調不動北衙禁軍的!
他登基之後,本想將虎符一併交給秦琬,秦琬卻拒絕了,只說不願讓他更加為難。那時朝堂反對江都公主主政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若是秦琬再拿了兵權,情況怕會更糟。故秦恪就想等等,反正他不會反對女兒的任何決策。南府有沈淮,又有陳玄和常青,秦琬十六衛至少能調動四支,其他人也會買她的面子,平日也夠用了,誰能想到……
「常青,你立刻帶著虎符,前往城北大營,調他們來增援!」雖知敵人已經退去,秦恪還是心有餘悸,「九郎,你就留在這裡戍衛!」
兩人得令,玉遲卻道:「陛下,蒼梧郡王雖逃竄,玄武門的情況仍舊危機。酈將軍臨危受命,手上兵力不多,一旦玄武門失守,後果不堪設想。還望陛下派一位分量足夠的大臣前去喊話,提及蒼梧郡王已經落敗,好讓駱猛繳械投降。」
秦恪連連點頭,看了一眼張華,說:「張華,你走一趟吧!」
張華聽見秦恪這麼說,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懼怕,只見玉遲主動請纓:「臣願意陪張大人走一遭!」
「好!」秦恪熱淚盈眶,「不愧是裹兒看中的人,個個都是好樣的!」
待離了正殿,玉遲靠近張華,小聲說:「張大人勿要擔心,蒼梧郡王既落敗,『護衛不利』的諸將自然知道該怎麼選。駱猛縱有鬥志,他的部下也沒有,陣前倒戈乃是必然。此去無性命之虞,唯功勞而已。」
張華何等人物,一聽就知道,這是玉遲,或者說秦琬在送功勞給他。
內侍能做到張華這份上,一生也沒什麼遺憾了,無非就是求個善終——這點張華倒不懷疑秦恪甚至秦琬的為人。若說還有什麼,便是不能像匡敏那樣,以殘缺之身,卻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匡敏隨先帝南征北戰,又殉了聖人,聖人也在皇陵裡給他留了一間墓室,這是何等的光榮?在江都公主的提議下,史官也將匡敏的一生記了下來,儲存在《大夏志》中,雖只有短短行,卻是許多人一輩子的追求。
那些糊塗,那些痛苦,那些艱難的抉擇,統統遺忘,化作雲煙,知情人緘默不言。留在史書上的,唯有幾句稱讚,一聲嘆息。
贊他功績,嘆他遭遇。
秦琬看出張華羨慕,所以,她也送一份無法抹去的功績給他。
兩宮的血火漸漸散去,秦敬及侍衛們卻縱馬狂奔,竭力想要甩開追蹤他們的鄭將軍一行。
許是天隨人願,兩隊的距離漸漸拉開,秦敬堪堪鬆了一口氣,闖入林間,打算小憩片刻,思考一下接下來往哪裡逃,又如何捲土重來,卻不知不遠處的高地上,陳玄冷冷地看著這一幕,手下回稟道:「回統領,咱們設定的障礙只能拖鄭華不足兩盞茶的時間,若要拖得更久,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但這麼短的時間,其他的部隊根本趕不及過來。
「不用再做什麼了。」陳玄的語氣很是寡淡,「怎麼?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搶功的?」
您見太極宮的局勢穩住了,就命人扮成您的樣子繼續駐守,與敵人廝殺,自己則離了太極宮,先聯絡上玉先生,再快馬加鞭趕到這裡,難道不是為了搶功?
等等——想到一種可能,他的手下心神一凜,不敢多言。
陳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