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津剛探出手,小白狗卻突然來氣了一樣狂吠起來,護食般緊緊把袋子壓在了身下,一雙烏黑的眼睛直直盯著關渝舟,眼神哀怨。
夏濯的確氣,他氣得連剛才被按了肉墊疼得頭皮發麻都無心管顧,心想自己辛辛苦苦長途跋涉拖著一身病來匯合,結果這人抱都不願多抱自己一下,那麼粗魯地就扔出去。
去他媽的愛情。
從今天起,他宣佈他就恢復單身了!
關渝舟皺著眉看他耍賴,突然間蹲下伸出了右手。
夏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想哪怕現在來摸頭討好他,他也不會隨便答應和好的事情。
然而實況和所想總會有出入,下一秒他整個下巴都被摁在了地上。關渝舟讓他抗議的聲音全吞在了喉嚨裡,接過介誠遞過來的小刀,「啪」一聲利落地將塑膠袋從他脖子上割斷下來。
介誠把塑膠袋裡東西一股腦倒出,囤積其中的雨水將地面浸出一片濕痕。
合照已經被泡爛,但身份卡上的塑膠膜隔了水,將卡片上的資訊保留得完好無損。
「019區森林守夜人,嚴梁……就是他了。」介誠把卡遞給關渝舟,捏起腳邊看上去並不怎麼昂貴的鏈子,「這還有一條項鍊,幹什麼用的?道具?」
褚津說:「你收倉庫裡看看資訊不就知道了。」
介誠照做,隔了一會兒盯著光表聳了聳肩,「沒什麼用,說明就寫了『沾有氣味的項鍊』而已。」
褚津問:「什麼氣味?」
介誠隨意道:「還能什麼氣味,人的氣味唄。」
「會不會是別的啊,比如去過什麼地方就會存留獨特的氣味,要我們按照氣味去尋找地點?」
「誰知道。」
兩人瞎猜的空檔,關渝舟已經拆除了封門用的木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無臉男屍體毫無遮掩地呈現在視線中。
「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塗鴉。」等其餘三人跟著走進來,關渝舟垂眼道。
一聽他這話,介誠就知道這人是不打算自己動手的。他抽了抽嘴角,把那條項鍊揣進兜裡,蹲下去割屍體的衣服。
好在這不是個女人,他沒什麼好顧忌的。但他很快就發現了難處,屍體上存有太多針線縫合的痕跡,還未痊癒的傷口和貼在肌膚上的布料長到了一起。
為難了片刻,關渝舟就沒了耐心:「算了。」
這件事也不是很重要。
他踩著滿地的碎石,走到了博美犬起初呆著的角落,一個拳頭大的洞口被一塊白磚此地無銀式地掩蓋,突兀的顏色將發灰的牆面裝點得斑駁。
確認過裡面沒有機關,他探手進去左右摸索,抓出個什麼東西攥在了手心裡。
那是一張便簽紙,上面沒有署名,但用血寫著「我不是」三個字。
「這話是不是沒寫完?」介誠抱著手臂說道:「『我不是』後頭應該還接了個什麼詞吧。」
關渝舟看了眼紙張邊沿,並沒有被撕過的痕跡。他隨手將它翻了個面,看著後方滲出的點點紅痕,道:「不一定。」
介誠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側突然響起的打嗝聲打斷了。
褚津抓著兩眼朦朧的小白狗,解釋說:「它剛才就哭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關渝舟將紙存好,抽空掀著眼皮向那邊掃去一眼,雖說很多動物都會流眼淚,但這也還是他頭一次親眼所見。
他原本只是隨意一瞥,可不知怎麼回事,對上那雙噙著水的黑眼睛後心口突然一抽,額角處的太陽穴也緊跟著痠痛起來。
介誠對此無感,他看著那些擰巴在一起的髒亂絨毛,邊嫌棄邊說:「我媽小時候養的狼狗也哭過,可惜了當時沒什麼條件,留在老家賣了人後不吃不喝活活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