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橋對修建焚燒爐是持堅決反對的態度,但是在縣政府的決定就是決定,他只能執行,可以提意見,不能反對,必須執行。他違心地講著焚燒爐的作用,猶如嘴巴里飛進了無數只蒼蠅,十分難受。
楊宗明耐心聽完宣傳,哼了一聲,道:“把焚燒爐修好,又得幾個月,你們是拖一天算一天。”
雍符秀見社長表了態,馬上扯起喉嚨喊道:“你們當官的就知道騙人,回回都來騙我們這些老百姓。修垃圾場的時候說垃圾場是啥子雞。巴科技垃圾場,一點都不臭,現在臭得人要吐。”
雍符秀的大嗓門很富有挑動性,周圍的婦女們紛紛附和,一時之間堵路場所充斥著婦女們的罵聲。
楊少兵等年輕人散坐在山坡兩側,抽菸,靜觀現場變化。
王橋見無法再講吓去,將喇叭遞給身邊的劉友樹,走到楊宗明身邊,道:“現在堵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焚燒爐建好以後,當天的垃圾就能全部燒掉,不會再有垃圾,這才是最終解決問題的辦法。”
楊宗明又“哼”了一聲,神情中充滿了不信任。
樂彬也走到了楊宗明身邊,道:“老楊,這是縣裡的決定。將垃圾場修好以後,絕對能夠解決問題。”
雍符秀在旁邊罵道:“解決個錘子問題。”
一個從外地回來的村民拿了一個數碼相機,躲在後山上不停地照相。他是從本村出去的大學生,法學院的,很有些證據意識,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掌握證據就能進退自如。
以城管委為主的一方和村民就僵持在一起。
王橋趁機歇了一口氣,找劉友樹要了礦泉水來喝。在他講話之時,裝在褲子裡的手機不停地在響。在歇氣的間隙,他拿著手機走到離村民比較遠的地方回電話。
“事情辦得順利,忙了幾天,終於搞定。我準備謝謝你那位朋友楊紅兵,他幫了大忙,晚上有空沒有,到靜州來吃飯。”呂一帆在電話裡快活地道。
王橋來到昌東城管委以後便陷入了一件又一件麻煩事情,喘氣的時間都沒有。靜州、山南似乎變成了遙遠的地方,以前在大學裡吃吃喝喝、泡圖書館、打籃球的生活成為天堂般的回憶。
他望著情緒激動的村民,道:“現在村民把垃圾場堵了,縣城到處是垃圾,我哪裡有時間到靜州。”
呂一帆道:“你是城管委副主任,是領導啊,自然有手下幹活,還需要跑到垃圾場。”
王橋道:“不僅僅是我,一把手都在現場。”
呂一帆道:“在我的印象中,機關幹部就是一杯茶,一張報紙就過半天,還有些段子,說是中午在酒桌,晚上在舞廳。”
王橋道:“一杯茶和一張報紙的生活對於我來說就是傳說,可能有些機關有這種情況,但是據我現在的感受來說,基層部門還是挺累的。”
呂一帆道:“那我就單獨請楊紅兵吃飯。吃完飯,我就打計程車到昌東來。”
王橋笑道:“你打計程車?看來生意還是不錯啊。”
呂一帆道:“我是這樣想的,明天在昌東玩一天,我們到舊鄉去游泳,你不是說小河非常清澈嗎?”
王橋道:“你來吧,如果今天把工作做通了,我或許可以陪你到舊鄉游泳,如果工作做不通,只能說對不起了。”
呂一帆道:“我相信你,肯定能夠把事情搞定。”
對於呂一帆的鼓勵,王橋只能苦笑。以前在山大讀書時,認為自己從政後就會混得風聲水起,指點江山,建功立業。而現實就是一個垃圾場,就把自己困得束水束腳,一點浪漫的革命英雄氣概都不剩。他腳邊就是一輛垃圾車,從車上流了無數垃圾滲漏液出來,發出刺鼻的臭氣。垃圾滲漏液有很多有機質,在高溫下迅速腐敗,還長出一條條白色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