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電話解釋一下,屋內的光線陡然一暗,辦公室大門似乎陡然被關上了,抬眼瞧去,卻見孔凡高站在門口,又高又大的身材,估計比門板也窄不了多少。
瞧見來人是孔凡高,薛向真是錯愕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會來自己辦公室。
薛向這一楞神,倒讓孔凡高先開口了,“怎麼?薛向同志,見到我,好像不怎麼歡迎啊,不過歡迎不歡迎,我都得來啊,誰叫咱們是一個班子的同志呢。”
薛向趕緊站起身來,笑道,“孔專員真會開玩笑,我哪裡是不歡迎,分明是歡喜過度,都驚呆了,請進請進!”
孔凡高伸手和他握握,便步了進來,滿室掃了掃,道,“還是年輕人的居所看著有朝氣啊,老黃在的時候,這間屋子整日裡窗簾閉著,哪像現……咦!”
孔凡高驚呼一聲,忽然住了嘴,急步朝沙發靠背處步去。
薛老三順著孔凡高的行動處瞧去,猛地掃見一物,眼睛就像被雷砸了下一般,怔怔立在了當場。
但見孔凡高彎腰拾起個方塊狀的牛皮紙包裹,笑著道,“薛向同志,還真是年輕人脾性,有亂扔亂放的毛病。”說話兒,便將牛皮紙包裹朝薛向遞來。
薛向卻不伸手來接,說道,“孔專員弄錯了,這不是我的東西。”
事到如今,薛向哪裡還不知道這東西是誰的,定是方才王勝利借歪倒時,順手放下的。
此刻,他才想明白,這位王局長,為何如此好打發,他先前還納悶,自己就說了句謠傳,人家就乖乖告辭了,太不正常了。
現在看來,人家分明當他薛某人是故作矜持,在要好處,這才順手將玩意兒放下。
生平第一次被人行賄,薛老三還來不及體味箇中滋味兒,就讓老對頭抓了個正著,這會兒,他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再哭笑不得,他頭腦卻清晰無比,回答的滴水不漏。
因為這方牛皮紙的形狀,分明就是幾沓錢摞在一起的模樣,漫說是孔凡高這精通世情的老官僚了,就是拿這牛皮紙包裹,跟一小兒玩射覆,人家也一準兒能一口叫出裡面藏著的是什麼東西。
既然小兒都能猜著的,孔專員卻作不知,還順手拿起來,交還薛向,好似還要替他薛某人隱瞞一般,這正常麼,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薛老三的政治神經可是越來越敏銳了,霎那間,就到孔凡高和王勝利前後腳出門,進門,爭錯不到一分鐘,兩人半路相遇的機率可是太大了,如此,豈非說孔凡高已然知道王勝利來此了。
而薛向相信,儘管王勝利也是新來德江不過數月,可看他這動輒把周道虔掛在嘴上的毛病,他和周道虔連襟的關係,在孔凡高處,絕對不是什麼秘密。
既然如此,姓孔的又怎會幫著王勝利隱瞞,眼下可是絕佳的打擊周道虔的機會。
如此一來,問題就清楚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孔凡高此刻假作不知,將牛皮包裹遞還他薛老三,玩兒得是欲擒故縱之計,無非是等他薛老三犯錯,將這貪汙案坐實了,順手好將他薛某人一併收拾了。
好在薛老三腦子靈醒,壓根兒不伸手接,直承不是自己的東西,勒住了命運的咽喉。
孔凡高眯著眼角,看了薛向數秒鐘,臉皮一鬆,說道,“噢,這就奇怪了,那咱們不妨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薛向同志以為如何。”
“就聽專員的吧,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什麼?”薛老三微笑著說。
孔凡高伸手揭開牛皮紙,剛掀開一角,綠油油的大團結,便現出真容來,厚厚兩沓,目測有七八十張,足足七八百元。
也許在後世,七八百元,對擅長禮尚往來的官員們來說,不過是一條拿不出的香菸的價值。
可如今這個年代,七八百元,可是一般工人